進了門,梁灼玉請蘇清婉坐下,他倒了一杯茶:“桑婆婆家裡有個一直不肯成親的兒子,所以見到了年輕美貌的小姑娘就想著帶回家做兒媳。得罪的地方,我替她向姑娘賠個不是。”

蘇清婉表示自己並沒有計較,她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沒追問桑婆婆的身份:“我來替他送一個信。他遇到了一些小麻煩想求問梁公子。”

紙鶴主動飛落在梁灼玉手邊,化作一張信紙。

心中內容蘇清婉並不清楚,只是梁灼玉神情沒多少變化,他望著歸巢的飛鳥,道:“上天留給我的時間,果然沒有多少了啊。”

蘇清婉安靜的等著梁灼玉從憂思中走出來。

“姑娘,他……那些故人們是否安好?”

蘇清婉含笑點頭:“江山易主,人如故。”

“他們安好就好。”梁灼玉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蘇清婉甚至覺得這人剛才的沉默並不是在哀嘆自己生命短暫,而是在擔憂故人。

“姑娘,有勞你回去轉告殷九,我會離世,是大限已至的緣故,多半和他人無關。龍骨硯和鳳羽筆,我既然已經說了會隨我入葬,便一定是在墓裡。”梁灼玉道,“不在,只能是被他人取走了。”

蘇清婉卻覺得這個答案不能讓她安心,她和梁灼玉說了說外邊的事情,特意提到了梁非。

梁灼玉低頭思索片刻皺起了眉:“我不曾與什麼人結仇,一些走得近的朋友,也都是殷九介紹的。梁非……恕我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梁灼玉開了門,蘇清婉能看到外面站著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小姑娘對梁灼玉的一腔愛意讓蘇清婉都瞭然。

然而收下了那麼多花的梁灼玉,卻搖頭拒絕了對方送來的花。

小姑娘臨走前,似乎看到了蘇清婉,詫異的樣子讓蘇清婉差點兒就想衝出去給她解釋。

“那是跟著我的小徒弟,抱歉,耽誤了你這麼久。”梁灼玉道,“有勞記得替我和故人問聲好。”

蘇清婉沉浸在梁灼玉神情的悲傷裡,回過神來,她已經出現在了樂齋裡面。

殷九斜倚在木架子旁邊:“有結果嗎?”

蘇清婉據實說了。

殷九沒有什麼感傷的意思,他從一旁取下一張信紙:“這是婉梨傳來的信兒,她去問過鬼君了。鬼君的生死簿上根本就沒有梁非的名字。”

“生死簿囊括世間億萬眾生,梁非不存在,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梁非用了假名。第二種,梁非本該是個不存在的人。”殷九見蘇清婉一臉驚愕,笑著拍拍蘇清婉的肩,“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多了,小姑娘,慢慢體會著吧。”

殷九看似給了她兩種回答,但是蘇清婉心知肚明,殷九已經確定了梁非屬於第二種。

不該存在的人,成了九州皇城人盡皆知的名旦。那他們眼中所見的梁非,究竟是什麼東西?

兩個玩著疊羅漢的小童子被殷九從木架上拎了下來,他們仿著殷九的語調,說道:“無妖來了。”

殷九將兩個小童子放到地上,叫上蘇清婉和自己一起下樓,剛一下了樓梯,殷九便看到兩個剛才還慫的抱團的小童子正趾高氣昂的站在一團黑漆漆的小妖怪們面前,似乎在教育新來的。

“問清楚了嗎?”殷九老不死一出場,兩個小童子立刻繞到了無妖們的身後。

兩個小童子高聲回答道:“回家了。”

殷九低頭對著無妖們道:“你們接著去監視著他們,不許讓他離開九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