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

耶律重元利用幽州大族運作羊毛紡織之事,為其斂財養兵,這很容易。

但是,你再想把它收回來?那就有點太天真了。

不論古今,貪婪都是資本的天性。巨額利潤的驅使之下,有誰會願意把手中的巨利乖乖交出?更何況,唐子浩只是一個宋人,有人會和他拼命的。

……

古北關城頭。

耶律重元鮮衣怒甲,一身戎裝,頗有幾分威儀。

然而,身陷的眼窩、渙散的眼神,昭示著這位新帝並非如衣著那般光鮮順妥。

在他所在的城頭上,卻也早就沒有了皇帝衣甲那般的整齊。

到處是歪倒的疲兵,一臉絕望的有若行屍;到處是丟棄的刀兵甲盾,創痕累累鋒芒暗淡;到處是血,把城垣染成了暗紅的血關。

關下,無邊無際的遼廷大軍潮水一般向這殘關敗城湧來。

城下百丈之內,屍橫遍野,血沁山河……

這裡,是真正的修羅場。

……

耶律重元有些無助地看向關外遠處眾星捧月一般拱衛在敵軍之中的中軍將臺,隱約可見他的對手耶律洪基四平八穩地安坐臺上。

他知道,這一仗敗定了!

但是,耶律重元不能退。一旦古北關失守,燕雲腹地就和中門大開別無二致。就算退守幽州,也和孤城無異,守不住的。

現在,唯一的生機就是釘死在古北口,期盼宋軍可以來援。

他知道,宋人就算再不想戰,他耶律重元治下的燕雲,總比耶律洪基接手對宋人有利吧?

“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古北峰上的那座孤廟,口中開始喃喃有詞:

“楊無敵,你不是無敵將軍嗎?你不是恨遼人入骨嗎?保佑我吧,保佑我盡退敵僚!”

卻是忘了,他自己也是遼人,楊老令公在天有靈,又怎會保佑於他?

……

身邊的將佐只聞耶律重元喃喃有聲,卻是沒聽清他說什麼。

“陛下,您說什麼?”

“沒什麼……”耶律重元木然搖頭,隨即狠咬鋼牙。

“答應他!!”

“要什麼都答應他!羊毛給他,要兩州之地、三州之地、五州之地都給他!”

“只要南朝肯出兵穩住戰局,什麼都可以答應他!”

下首戰將一陣悽然,“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