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非唐奕所長?”

富弼仔細想了想,唐奕說的有點嘚瑟。

但,也對……

他好像確實不太喜歡棉裡藏針、一步看百步的權謀之術。

除了國與國之間的大策大略沒辦法要勉力為之,他解決問題的手段,更多的則是“瘋子”那一套。

想來也是無奈,這小子的處事之道用四個字就可以概括——

簡單粗暴。

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卻是從來不用腦子。像從前的潘國為、張堯佐,朝堂上的賈子明、曾公亮,無不是一路以力碾壓過去。

而能讓他動腦子去解決的問題,除了燕雲,似乎就只有一個汝南王府了。

想到汝南王府,富弼不禁玩味地看向唐奕,“大郎對那一家人,似乎有些……”

唐奕反問道:“有些什麼?”

“有些另眼相看,太過仁慈了。”

這麼多年,連富弼都覺得這不是唐奕的行事風格。

細想唐奕經歷的種種磨難,幾乎都與那家人有關,可偏偏他最沒把對手怎麼樣的,就是那一家人。

“大郎是個從不吃虧的人。站在大郎的角度,或者以唐瘋子的行事作風,那家人到現在還能安然於世,清名得存,老夫倒真有點兒想不通。”

唐奕聞言,苦笑搖頭,“相公這是在考我嗎?”

富弼則笑,“無關考不考,只是好奇。”

“相公不會真的以為,我不想把那一家人摁死吧?”

嚴肅地看向富弼,“我想!天天都在想。但是,不能。”

……

富弼眼神微眯,“哦?”

唐奕暗自無語,以富弼之能又怎麼會不知道,想來是想聽他親口說出,才會安心吧。

“我不能開這個頭兒……”

富弼聞聲,暢懷大笑。

“所以,曾公亮也好,張堯佐也罷,大郎也都沒有趕盡殺絕。”

唐奕面色凝重,“拋開個人的心思,陛下也不希望我趕盡殺絕。甚至為了大局,不得不刻意‘下手’很輕。”

富弼滿意地點著頭,“大郎與陛下還能保持這份清醒,實屬不易!!”

……

這件事看似很難理解,其實很容易理解。

剛剛唐奕提到了一個詞——“大局”。

那麼是怎樣的“大局”讓皇帝連覬覦皇位的人都可以寬容,讓唐奕連幾次三翻構陷於他的人也可以輕描淡寫地就放過了呢?

不外呼一個“穩”字。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朝代、任何一個“大局”,可能都不用這麼憋屈的求“穩”的。

大宋的政治相對華夏任何一個時期都太溫和了,溫和到終宋一朝沒死過一個文人,處死的武將也是少之又少。

臣子結仇還侷限在政見之爭,君王之怒也只到於“眼不見為靜”的程度。

甚至“黨爭”還只存在於歐陽永叔的文章裡。

但也正因為如此,唐奕才更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