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二癱在地上掃了一圈,詐屍似的從地上爬起來,沖進了城洞子!

死了四個,他想把屍體拖出來。

“你他孃的瘋了?”李方休一把拉住他,“要幹啥?”

曹老二眼淚就下來了,“大劉……老賈……”

李方休使勁一甩,把曹老二趔了個趔趄。

“滾回去!別他媽給我找事兒!哪還有工夫讓你找屍體?”

說完,也不管曹老二,去城洞子裡整隊了。

都是新丁,頭幾波兒最為要命,得他和李賀兩人輪流帶隊。不然,新兵一見血,又沒人壓陣,很容易就崩了。

曹老二呆愣愣地杵在那兒,李大魁過來拉起他,把一塊肉脯塞到他手裡,“趕緊吃,不定有沒有下頓呢!”

……

第二波人這時也下來了,都是輕傷或者連皮都沒擦破的。

這意味著,重傷和死去的一樣,也留在了城洞子裡。

不過,幸好……秀才沒事。

木然地把肉脯放到嘴裡,和著手上沾的人血和汗泥。

有點腥……

……

李賀和李方休輪著帶隊,等全營都輪了一個遍,曹滿江和另外兩個都頭也帶隊去堵門。

一到兩盞茶換一波,從靠關外的洞子口兒,慢慢地往關內縮。

不是鄧州營頂不出去,而死人太多,靠外口兒都堵上了,根本插不下去腳。

儂兵根本就沒有甲冑,大槍一捅就是一個窟窿,簡直就和割麥子一樣,一排一排的倒。

但是,架不住人多,前面的倒下了,後面就算不想上,也會被更後面的推著擠過來。

曹老二也已經麻木了!

進了洞子,見到穿爛衣裳的就捅,出來就靠在半牆上發呆。

而這趟,出來就見秀才靠在關牆上,兩眼發直,胳膊上一血口子,泱泱地滲著腥紅,李大魁正在給他包紮。

從開戰開始,李大魁就沒進過洞子,挑出來三十來個歲數大的和他一起當起了輔兵。

對於李大魁這次又滑了,沒人說三道四,連開玩笑的都沒有,可能都忘了說啥了。

從秀才腰間摸出一個小扁壺,拔開塞子,登時酒香就出來了。

這是嚴河坊專門給廂營配的,裡面是二兩酒精,受傷消毒用的。

“忍著點……”

李大魁嘴裡塞滿了肉脯提醒著,就要把酒往秀才傷口上倒。

不想,秀才聞言好像回魂兒了,一把搶過酒壺,胡亂往胳膊上一倒,剩下的一半兒仰頭都灌到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