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一身青布儒衫,細看之下,與範仲淹倒有幾分相像,正是範仲淹的長子範純佑。

範純佑溺愛地抓了抓範純禮的肩膀,“臭小子,又長高了。”

範純禮嘿嘿地笑著,“弟已成年,大哥莫要再當我是小孩子。”

慶歷五年初,新政受阻,範仲淹自知迴天無力,主動請辭中樞要職。仁宗準奏的同時,也親下旨意著範仲淹的長子純佑恩蔭入仕,而且不放地方,留在京師任大理寺評事。所以這兩年,範純佑一直呆在開封。

範純佑又拍了他一下,見父親等人已經下船,急忙上前,“見過父親大人、見過尹先生、見過姨娘。”

範仲淹點點頭,兩年磨礪,純佑穩重了不少。

“等久了吧?”

“叫父親操心了,孩兒也是算著日子,估摸著這兩日也快到了,才在此處迎接的,並不算久。”

好吧,古代接個站,等個兩天不算久。

尹洙四下張望,只見範純佑和幾個隨從,不禁問道:“怎不見桃園夫人?”

呃……範純佑一滯,有些尷尬地道:“桃夫人今日正好去鐵塔寺禮佛,不在園中……”

範仲淹聞言一聲苦笑,對尹洙道:“這東京城內,人人視老夫如洪水猛獸,倒是連累師魯不能佳人舊續了。”

尹洙笑道:“看來希文兄還是不夠緊張,還有心思調笑於我?”

範仲淹輕松言道:“那妖孽不是說了嗎,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說著,更令範純佑使喚僕從卸船歸家。

唐奕則是聽出點不同的東西,小聲問身邊的範純仁,“桃園夫人是誰啊?聽這意思,還和尹先生有點故事?”

範純仁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說,只說了一句,是這桃園碼頭的主人。

唐奕還想再問,卻見範純佑走了過來。

“見過大哥!”範純仁畢恭畢敬地見禮,弄得唐奕也不好敷衍了事。

範純佑則是笑著揶揄道:“自家兄弟,莫要拘禮。”

唐奕心說,能不拘禮嗎?這位讀書都快讀傻了。

範純佑又和二弟閑續兩句,就轉向唐奕。

“你就是唐大郎?”

“正是小子,給大哥見禮了。”

“唉~~”範純佑一擺手,指著範純仁道:“父親大人書信之中,常提及在鄧州得了個天材門生,以後可當一家人處之,可別和這讀呆子學。”

範純仁臉頰一熱,嗔怪道:“大哥可不敢這麼說,這小子臉皮厚得很,可是會當真的。”

三人哈哈一笑,多年不見的兄弟生分,還有初次相見的唐奕,都一下子融洽了起來。

“明日大哥做東,給大郎接風。”

“大哥還說一家人,這不就見外了嗎?弟可是當不起的。”

範純佑鄭重搖頭,“過了,這次大哥再不和你見外,這次……算是例外!”

唐奕不明其意,卻聽範純佑繼續道:“父親信中說,是你力勸他致仕修養的,只此一點,就當得起!”

範純仁一怔,“大哥也覺得父親致仕是明智之舉?”在範仲淹辭官的問題上,他一直持保留意見。

“二弟不在京師,自然不知朝中明暗。父親辭官,也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