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不離朝,韓、富等人回京無望!”

“是啊,老夫不出局,他們都將受到牽連。”範仲淹悠然一嘆,說不出的寂寥。

“未來是他們的,兄還何畢抱著一股執念不放呢?辭了吧!好給韓稚圭和富彥國他們騰地方。”

“將來若你我不死,身居江湖,尋找治世良方,韓富等人高居廟堂,也不失一種策應。”

範仲淹再一次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顯然已經有些意動了。

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聲苦笑:“老夫三天前剛剛上奏一本,言鄧州有神童出世,民治安樂。字裡行間都透著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想以此激勵官家,不要放棄改革的希望。如今,轉臉就又要請辭,那些人還不定怎麼編排老夫呢?”

尹洙笑道:“都這個時候了,兄還在乎什麼別人怎麼看?君子坦蕩蕩,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不知為何,尹洙之言在耳畔震響的同時,唐奕那段悲壯的歌詞也在範仲淹心頭縈繞不散。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撐得那麼狼狽……

……

是啊,做人何必撐的那麼狼狽!

範仲淹紛亂的心緒逐漸明郎,一個一直不敢提及的念頭終於戰勝了一切。

“辭官!”

猛然一咬鋼牙,範仲淹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來人!”

“取紙筆來!”

尹洙一驚,“兄意欲何為?”

“寫本上奏,致仕請辭!”

……

……

唐奕站在府街的道旁,對著一棵大樹發呆。

他還不知道,他嘴皮子都磨薄了,也沒勸動範仲淹辭官,尹洙幾句話,就給搞定了。

而此刻,他也無心想那些,整個心神都陷到這面前的大樹裡去了。

剛才,唐奕出了範宅,一邊往回走,一邊惡趣味地回味著,自己一首歌兒,居然把範大神唱哭了,果然是音樂無國……不對……果然是音樂無時空才對。

正在分神之時,突然間,幾匹奔馬從他身邊疾馳而過,唐奕躲閃不及,慌亂間撲向道旁,被路旁大樹垂下的茂密枝條颳得生痛不說,還吃了一嘴的樹葉子。

回過神兒來的唐奕,正要追著奔馬叫罵,卻忽然頓住了,一臉呆愣地咂巴著嘴,把嘴裡殘存的苦澀之味又回味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