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福!”徐婆子喝叫一聲。

這個時候她哪裡還看不出來,這門親算是沒戲了。既然沒了指望,那也不用端著臉面強裝下去了。

“你是鐵了心不遂錢家的願了,是吧!?”

張全福一聲冷哼,心說,老夫現在是和馬家、唐家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哪還管你什麼錢不錢家的。

“回去告訴錢老爺子,就說我家四娘已經許了人家,今生是無緣進他錢家的門了。”

徐婆子火氣蹭的就躥上來了,指著六嬸向張老闆質問道:“你當真寧願應了馬家那個賤戶的親,也不應錢家?”

“唉……”六嬸適時地長嘆一聲,讓那徐婆子怎麼聽,怎麼像是嘲弄。

“老姐姐啊,老身也奉勸你一句。”六嬸不鹹不淡地對徐婆子道。“這人活一世啊,還是得佔一個善字,一副好心腸可比錢財來得重要得多。”

“少給老身裝蒜!”徐婆子才不吃他這一套,一把把六嬸推了個趔趄。

上前幾步,指著張老闆的鼻子叫道:“張全福!你可想明白了,錢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得罪了錢家,別以後落得個在鄧州無法立足。到時候,別說老身沒提醒你!”

張老闆不怒反笑,“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他錢家怎麼弄得我在鄧州無法立足!”

“二柱,給我都扔出去!”

這回二柱可是下了狠手,也不管那班僕從阻不阻攔,徐婆子罵不罵,反正是全力開扔。

不消片刻,張宅門前一片狼藉,綢緞絲帛、美玉明珠滾了一街。

張全福冷笑著看著徐婆子被架出宅子,心說,放到以前,他還真得掂量掂量,畢竟錢家在鄧州不說隻手遮天,也是勢力極大,真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但是現在,他還真不怕了。

四娘嫁入馬家,那就是唐大郎名義上的嫂子。唐大郎現在是什麼身份?那是範相公的門徒。一個州府富戶跟範仲淹這樣兒的國之棟梁,能比嗎?

“老姐姐慢走啊!”六嬸笑得又奸又滑,看著徐婆子被推出門去,還不忘補上一刀。

惡人就得惡人磨,這種勢利小人,不給她幾分顏色看看,就不會長記性。

……

趕走了徐婆子,六嬸立馬恢複其潑辣本色,甩著絹帕催促道:“別愣著啦,趕緊的吧,把四孃的庚貼請出來,老身也好回去複命。”

張全福附和道:“是是,六嬸快請堂上稍坐,老夫這就取來庚貼。”

六嬸橫了張全福一眼,“德性!”

她可是還記得,上次被這老貨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趕了出去,就差沒像今天徐婆子那樣狼狽了。

“現在知道老身一番好意了?早幹嘛去了?老身把馬大偉這麼一個俊後生便宜給你張家,還能害了你?”

“是是……”張全福不敢說一個不字。不過心中卻是不憤,明明是我家四娘和馬大偉早就心意相投,怎麼是你有意說合,你就是走個過場好吧?

“攀上馬家,算你張全福祖上積德,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老身的好。”

“是是,一定不忘。”

張全福心中罵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媒婆子,沒一個好東西!

……

這邊六嬸狐假虎威,在張全福家裡差點被供上了天。張家不供著不行啊,現在是形勢逆轉,倒成了張家上趕著這門親事。

馬家傍上了唐奕這個高枝,不但財源廣進,而且唐奕拜師範仲淹,將來更是貴氣非常。張全福現在是生怕哪裡出了問題,這門親事黃了,就再找不著這麼好的親家了。

而那邊,徐婆子站在街面上,受著往來路人的白眼和指指點點,恨不得把頭埋到地底下去,這回丟人可是丟大了。

不但丟人,回去之後,錢家那邊還不知如何交代,花紅謝禮是別想了,只要錢老爺子別遷怒於她,就算是萬福了。

“張全福,老匹夫,你給我等著!”扔下一句不疼不癢的狠話,徐婆子狼狽地帶著一眾僕從在眾人的鬨笑聲中悻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