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自身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藐視傳統吧?

用所謂門戶之見,父母之命來左右婚姻,唐奕無法接受,更加無法妥協。所以,六嬸說不成,那他就自己去說。

在唐奕的心中,馬大偉與親哥哥無異,他一生的幸福,唐奕說什麼也要為其爭取的。

唐奕回身走到那老者面前,告罪道:“老人家,真是不巧,小子家中趕上這檔子事兒,小子急著幫大哥成全親事,所以不能多陪您老了。”

老者剛剛一直默默看著這一家人,也知道唐奕無心顧忌他事。笑道:“看來,老夫來的不是時候,你且忙家事要緊,向學之事也不急於一天。”

唐奕深深給老者鞠了一躬,“那您老且慢飲,小子就先不陪了。”

老人一擺手,“老夫也不久留了,就同你一道走吧,正好今兒個是坐馬車來的,可捎你一段。”

唐奕一怔,心說,之前猜測果然不假,這老者身份必是極貴。要知道,在整個鄧州城,能用得起馬車的人家那還真是不多。

宋朝因為沒有養馬之地,馬匹只能靠進口,而盛産戰馬的遼和西夏又與宋互為敵對,所以整個大宋缺馬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馬這種東西,真的不是有錢就能買得起的。

更讓唐奕意外的是,這老人家的馬車用的還不是尋常駑馬,而是一匹正經的高大戰馬。

用戰馬當車,那可就有些了不得了,那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唐奕暗自思量,看來,這老人家還不是什麼普通的讀書人,不由對其身份産生了好奇。

二人安步移車,高頭大馬伴著踏踏之聲朝城東而去。

“唐大郎,以你之見識,若肯一心向學,老夫保你十年之後金榜題名!”馬車上,那老者又提起了讓唐奕求學的話頭。

“十年啊……”唐奕悠悠嘆道:“人生太短,十年太久了。”

老者聞言一怔,想不到這小子能說出這樣一句話。隨即又搖頭笑罵道:“你這小子莫要好高騖遠,聖人之學博大精深,豈能一蹴而就?老夫說十年已經是高看你了!”

唐奕道:“老人家誤會了!小子的意思是說,用十年去搏一張官場的通行證太久了,不值得。”

老者神情一肅,冷聲道:“不值得?難道在你看來,為國出力,為民請命,就是不值得?”

唐奕笑了。

“看來,咱們又繞回了昨天的情形,老人家還是對小子那句‘早點收場’有怨氣的。”

“怨氣談不上,現在看來,只是有些惋惜。”

“為何?”

“唐大郎……”老者一瞬不瞬地盯著唐奕道:“你是個大才,若肯為國出力,必是民之大幸。可惜,你功利之心太重,與那些為了一已之私忘國忘本的小人,沒什麼區別。”

唐奕無奈搖頭,“老人家,為何這麼在意小子肯不肯為國出力呢?又為何非要小子去蹚朝堂那趟渾水呢?”

老者悠然一嘆:“正如你昨天所言,朝堂上說良心話的人越來越少了,老夫怕等我們這一波人老了,就再沒有即洞悉大勢,又敢言直薦之臣了,那大宋早晚就會被拖死在官冗、兵冗的泥潭裡。”

唐奕一愣一愣地看著老人,良久方鄭重地抱拳道:“小子鬥膽,敢問老人家尊姓大名?”

從第一次見面,這老者就給人一種威嚴之勢,讓唐奕在潛意識裡覺得,與這老人不是一個層面的人,隨意問人姓名倒顯得有些巴結了。

直到現在,唐奕實在壓不住心中的好奇,才敢問及老者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