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帝都,去了哪兒?”安靜的琴房內,只有冷奕瑤的聲音淡淡響起。她的目光垂落在鍵盤上,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秦老師的臉色卻微微一變,最終,無奈地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託我照顧你。”

的身份背影太過特殊,當年知道的人也不過寥寥數人,如今,知道詳情的人不是死了便是再也不會出聲,她實在不想把這個小姑娘牽扯到危險中來。

更何況,她是真的不知道的去向。離開之後,他只是委託她要好好照拂冷奕瑤,盡可能地避開一些可能的危險。

她年紀大了,這些年也漸漸地對過往的事情不在耿耿於懷,如今既然不上臺演奏表演了,真正當一名鋼琴老師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冷奕瑤測了測頭,燈影露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恬淡的笑容。

的身份究竟是怎樣,其實,她隱約已經有一個猜測。不過,如今大家話都說開了,也就不需要再藏頭露尾。本來聖德高中便規定要有社團活動,既然已經選了,她索性也懶得換了。

再說,就目前而言,確實是在保護她。

既然目的明確,何必再去追究他的手段,總歸,他是要回帝都的,不是嗎?

兩個女子相視一笑的時候,並不知道,秦老師和冷奕瑤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師生的時候,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如今,漆黑的夜裡,他站在一片荒野深山中。

極度冰冷的溫差,將這一片高地染上了白色雪霜。他一頭銀發,披散在身,身後隨意套著一件白狐的鬥篷,站在天地間,彷彿與之融為一色。銀色的雙眸沒有了阻礙,靜靜地凝視著這一片土地,映入眼簾的是沉靜無邊。

在這裡,沒有燈光,沒有火種,一切都是照著星光才能看清前路與蒼茫。

從帝都到這裡,其實很遠,遠得像是不在一個國家,可又很近,分明,只要願意,坐飛機一天即可到達。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他不是不願意來,而是魂牽夢繞,太多的過往反而牽絆住了他的腳步。

這次離開帝都,他的第一個目的地並不在此,相反,是離這裡很遠的一個城市。那裡有這世上人追逐已久的瘋狂,是個讓人一旦踏入便沉迷無法自拔的魔都。美不勝收、妙不可言。

於男人而言,是至尊美好的享受。大約,是這個世上任何一個普通男人的至極渴望。

最美的舞娘,最纏綿的愛情,只要你想,那裡可以滿足你所有的希望。

從這一點來看,他的“親人”實際上對他很好,好到願意將這個世上男人喜歡的享受都雙手奉上。

他冷然一笑,平靜無波的眼底裡閃過一道譏諷,目光順著那雪白的地面一路蜿蜒,朝著遠方漸漸展望。

那姿態莊嚴而平和、堅固而震撼,似乎瞬間成了這天地間的神祗。

風,淩然冰冷,襲在面上,像是針紮入面板,令人渾身發疼。他垂下眼簾,卻是微微一笑……。

那幾個平日裡一直“保護”他行蹤的黑衣壯漢,此刻,一個個倒掛在身旁的樹枝上,臉上泛出恐怖而絕望的表情,似乎還來不及抵抗,就已經失去了聲息。目光空洞地望著的後背,似乎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原來會是這樣的結局。而從他們已經逐漸失去體溫,變得逐步僵硬的屍體來看,他們各個都是一招斃命,毫無預警。

“你來做什麼。”荒無人煙的白色高山上,忽然響起這麼一聲滄桑衰老的聲音。說話人的聲音似乎在緬懷、又似乎在嘆息,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明明該是一句問話,可脫口而出的時候,似乎又變成了自問自答,彷彿絲毫並不期待著會回應一般。於是,只說了這麼一句,又陷入了沉寂。

詭異的環境,暴風漸起,雪地蔓延,分明放眼四顧,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卻似乎並不驚訝有人會突然開口。

仰頭,看著那星子密佈的天空,對於身後的人一一被人擊殺,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點變化。唯有剛剛老者的聲音落下,四周,像是響應一般,瞬間又多了許多聲音。

“莎莎——莎莎——”

那是在雪地中艱難前進的聲音,腳步摩挲著地上厚厚的雪花,慢慢向他靠近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極為陰森恐怖。不到片刻,他就已經被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