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跪著的,無不是在皇宮內圍呆上積年的老人,冷奕瑤這一句話看上去輕飄飄的,但實際上有多重的分量,背後又藏著多少的殺機,不言而喻!

他們匍匐在地,只覺得心頭慘絕。

“冤……。冤枉啊!”悽慘的、悲切的、絕望的,各種聲音交錯在一起。這個時候,不管他們心底到底想的是什麼,唯一的出路,只有鳴冤。

為今之計,他們只能寄希望於今天是冷奕瑤的登基大典,大吉之日,不宜見血。

嚎啕大哭、嚇得渾身失禁;以頭搶地、恨不得鳴鼓而冤……各種醜態,不一而足。一時間,整個宮殿內,簡直比外面的菜市場還要難看幾分。

羅德、蓼思潔等人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種場面,冷奕瑤為什麼不避諱著點,反倒當著他們的面挑出來。抓內鬼也不該在自己登基的這一天給自己找晦氣吧?

倒是金斯?坎普父子倆和沃克互視一眼,一副不動如風的樣子。

冷奕瑤一個轉身,倒像是沒有聽到這滿屋子的鬼哭狼嚎,她坐在那把象徵至尊的皇位上,纖細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椅面,笑得一如春風:“既然我讓人把你們捆來了,自然已經差得清清楚楚。苦情戲這種不入流的把戲,還是少拿出來丟人現眼。”

嚎啕似的眾人只覺得嗓子眼被人一堵,上不去,更下不來,一時間,撐著一雙雙倉皇的眼睛,恨不得瑟瑟往拐角處縮去。

帝國皇室,向來矜貴高傲。近年來,最精明的,也不過是已經故去的老皇帝。但老皇帝就算再睿智,畢竟骨子裡還帶著一副上位者的傲然,不屑於對底下的奴僕雜役多看一眼。

可誰想,原本最容易藏著秘密的他們,卻是這般輕而易舉地被新皇挖出來。

對方甚至不屑於聽他們辯駁。

甚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既然綁過來了,自然是有真憑實據,喊冤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活計想都不用想。

“你們是不是很好奇,明明我都有證據了,何必還把你們捆過來,白費時間?”冷奕瑤笑著,像是和他們在開玩笑似的,悠然嫵媚地眨了眨眼。後者,卻只覺得心寒。

她卻在這些詭異的寂靜中,悠悠然地起身,歪頭,笑著看了一眼大殿的外面。

大王妃的親信、陸衝大公的奸細、鐸林國的間諜……。

這些人背景看似錯綜複雜,但實際上,細細捋下去,卻都是一根線可以串起來!

大王妃,自不必說,潛伏在宮中多年,身邊用的親信之人,多數是當年從鐸林國帶來的陪嫁。

至於陸衝大公的人……

她冷眼笑了。

當初,那位鐸林國的皇帝霍爾牧看似受國內保守派勢力影響,不得不將自己的妹妹霍爾娜嫁入帝國皇室,明面上是準備和陸琛聯姻,可真的是這樣嗎?

當陸衝大公敢舉起“清君側”這面大旗的時候,怕是兩人早就串通一氣了吧!

霍爾牧會對帝國皇室的事情瞭若指掌,明明身在萬裡之遙,帝國皇宮裡的一舉一動,他都盡在掌握,不僅僅是鐸林國在這邊親自安插了暗線,陸衝大公在宮內留下來的人脈也讓他將這裡的一切都盡觀眼底。

算起來,條條線索都直指鐸林國,霍爾牧在這邊安插的人數之多、路徑之廣、埋藏之深,怕是旁人想都不敢想!

“轟隆隆”——

大殿的外面,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聲聲的逼近,聲勢浩大,聽上去,讓人心中混亂。

登基之日,外面的貴賓還未散盡,怎麼可能宮內有這麼大的陣仗?且,聽這雜亂的腳步聲,倒不像是皇家侍衛,反倒像是……

圍坐在旁邊的特級班學生臉色微微有點發白,強自鎮定地看向冷奕瑤,只盼著她不是無的放矢。

與之比較,跪在地上的人,卻像是聽到了這時間最美妙的仙樂,一個個放鬆下來,屁股一下子搭在地上,喘著大氣,眼睛卻兇狠地看向冷奕瑤,滿是得意和暢快!

一直隨侍在旁的侍衛長皺了皺眉,準備一鞭子下去,讓這群人老實點,冷奕瑤卻擺了擺手,一臉心情明媚的樣子:“敞開殿門!”

聲音透亮而幹脆,絲毫沒有被人圍住宮殿的自覺。

金斯?坎普瞧得正有趣,卻見她轉頭,瞥過來一眼,於是,漫到嘴邊的笑意就這麼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家老頭在旁邊看得分明,心中喟嘆。果然,一物降一物。以前總覺得自家兒子聰明絕頂,遇上這麼位主,才發現,人中自有強中手……。他是徹底地老了。

“我之前和霍爾牧打過交道,”冷奕瑤笑眯眯地看著殿內的幾個皇家侍衛遵照她意思,將大門直接開啟,外面的聲音於是越發明顯,她卻渾然不在意:“按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在皇室根基尚欠。加上外婆本就是敵國公主,能上位,完全就是情勢造就。以霍爾姆的精明,自然不會等我收拾好了皇室再動手。這樣算起來,最佳的時機,就在今天!”

貴賓林立、心懸大事,算起來,人在這個時候,最容易錯過眼皮子底下的細節。

所以,那位“藝高人膽大”的霍爾牧,怕是早就算計好,今天祭天地、登皇位,乘她毫無防備之際,送她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