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事情都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佈置好了。”與外人想象的冰冷控制不同,陸琛的侍衛長竟然此刻朝著冷奕瑤微微屈身行禮,即便雙眼血絲密佈,卻依舊對冷奕瑤恭敬十足。

“太後的‘藥’送過去了?”冷奕瑤微笑,低頭看著房間內的監控器。若是此刻有第三個人在這裡,怕是會驚愕地發現,只有一牆之隔,旁邊太後房間裡的一切竟然全部在這個監控器裡一五一十地露在冷奕瑤的眼底。

太後目前是整個皇宮中身份最高的一位,竟然一言一行都被監控,而監控太後的,竟然是外面傳得風生水起的“殺人兇手”。這種事情一旦暴露,怕是影響力足矣令整個帝國都震三震。

侍衛長卻像是一點都不覺得怪異,只低聲道了“是”,同時,目光也順著那個監視器看過去。

自冷奕瑤提出要“請君入甕”後,他就按照她的要求將所有的佈置安排妥當。任何人第一眼看上去,都覺得,皇室此刻是認定了冷奕瑤的下毒嫌疑。

就連太後也被蒙在鼓裡,以為冷奕瑤是被他從元帥府直接“請”過來的。

“放心,她畢竟是陸琛的生母,她晚飯裡摻的東西不過是我讓赫默找人配的,障眼法罷了,不是真的。”養尊處優了多年,連自己兒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種女人,在她眼裡,和蠢貨沒有兩樣!她自然不會傻到將全域性和盤托出,告訴這個蠢貨這一盤棋局如何下。所以,幹脆透過陸琛的侍衛長安排了這一出大戲,把這位太後當做一粒最好的棋子。

不過,她倒是沒有料到,這位侍衛長答應得這麼幹脆。要知道,萬一事情敗露,那位乳母小心謹慎得過頭,抵死不承認毒殺陸琛的事,侍衛長之前在太後晚飯裡摻和了東西的事情被查出來,他就真的裡外不是人了。

“我自小跟著陛下長大。”誰想,聽到冷奕瑤這番話,侍衛長竟然抬頭,朝她微微一笑。“太後雖然有時候固執死板,但對陛下是真的疼愛。如果真是宮內的人做鬼,不查出真相,我決不罷休。再說……。”他臉上忽然閃過一抹慘烈和決絕:“陛下都已經死了,我還能有什麼出路。”

就像上一任魯侍衛長一樣,任他手腕再厲害,老皇帝一死,照樣得退下來讓賢。只不過,魯侍衛長運氣太差,連個茍延殘喘都沒能做到。

這宮裡,跟對了主子,才是真正活命的關鍵。

一朝皇帝一朝臣,歷來如此。現實本就是這麼殘酷!

他肯這麼豁出性命地設一出局,何嘗不知道自己要冒多大風險?

只不過,最壞的情況也已經如此了。他在卸下肩上的權利之前,總歸要為自己守了那麼多年的主子討回一次公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一直有種骨子裡的孤勇,從未變過!

從當初d城一路奔波萬裡,殺出一條血路回來,到如今,不惜給太後“下藥”設出這場好戲,他從頭到尾,都是為了陸琛。

陸琛生前如是,死後亦如是。

冷奕瑤目光定定地在他臉上頓了一會,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這個時候,監控器裡的影像也動了!

“太後,您怎麼了?”乳母一臉驚恐地跪在床頭,看著滿臉慘白的尊貴女子,像是害怕,又像是渾身忍不住顫慄。

“疼!好疼!”兒子死後,她整日整夜地做夢,精神恍惚,沒曾想,今天侍衛長竟然告訴她,她中了和兒子一模一樣的毒!

床頭桌上的水杯被她一下子推到地上,將昂貴至極的羊毛地毯全部打濕,“都是那個小賤人!她害死了我兒子,竟然還給我下毒!我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

乳母顫顫靜靜地抬頭,只見床褥間那個美豔的女子哪還有半點平常的雍容華貴,零碎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頭皮上,那是被冷汗沾濕的。

垂葉榕的毒,非常微妙。

若是在日常一點點的加重劑量,最開始,只會情緒漸漸不受控制,外人看來,不過是態度反複,容易失控,毫無理性。但,隨著毒素深入五髒六腑,整個人會像是巨樹一樣被一點一點掏空,直到最後,外強中幹,突然到達臨界點,那時,便是大羅神仙也難就——就像陸琛那樣。

而太後眼下的情況……。倒更像是被一次性下足了劑量,毫無日日疊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