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盯著窗外那吵來吵去的兩個人,眉頭微微一簇,一臉耐心基本告罄的表情。

芳菲然的臉此刻已經腫得連親爹媽來了都不認識的程度,嗚嗚咽咽地在哪裡哭,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是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冷奕瑤沒理她,倒是朝晨芝梵問了一句:“那是誰?”

晨芝梵下意識朝著窗外的位置看過去,結果掃到那一頭藍色的頭發,立馬眼睛就暗了下來,一臉無語的表情。

“咱們學校原來的霸王,因為犯了事,被留級休學一年。”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回來了。“旁邊站著的是他的發小,兩人幾乎穿一條褲子長大。”

“哪個班的?”冷奕瑤明顯注意到那個藍色頭發的人,一臉邪性。長得是挺不錯,只可惜,看上去,似邪非正。有些小姑娘倒是喜歡這個調調,只可惜,她從來不好這一口。

看了兩眼,就覺得沒有什麼意思,幹脆挪回視線,盯著已經癱倒在地、嚇得瑟瑟發抖的芳菲然。打臉算什麼,她現在想的是,該怎麼讓這小姑娘徹底長點記性。上次,看在沃克的面子上放過她,這次倒是變本加厲了,敢拿濃硫酸來威脅她?

呵呵,她玩藥劑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等著投胎呢。

“要不,先打電話給沃克?”晨芝梵皺了皺眉,既然冷奕瑤不去看窗外那兩人,他自然也懶得搭理他們。祁俊那發小倒算了,祁俊這個人才是真正難纏。從小到大,身邊的女人像是走馬觀燈一樣,來來去去無數。關鍵是,家裡底子夠雄厚,本人又有點說不清的門道,雖然一身風流債,可還從來沒出過事。對比而言,冷奕瑤剛剛的作所作為,太容易激發起男人的征服欲。他下意識地往窗邊靠了靠,遮住冷奕瑤的身形。

祁俊正看得興起,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辣的妞,那雙眼,太他媽的有靈性。視線對上的那一瞬,簡直整個人都像是被電了一下。可惜,這個晨芝梵太掃興,分明是故意擋他視線!

“我說,差不多也就得了。晨芝梵這人,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難得看他這麼護一個人,你家不是和他家是老相識嗎,別弄得到時候因為個妹子兩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要說,祁俊這人仗著那張老天爺給飯吃的臉,在聖德高中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晨芝梵簡直是低調到了極致。一般人只知道他和蓼思潔、羅德那幾個商人子女關系不錯,真正是什麼背景,卻很少有外人知道。

“嗤——”祁俊冷笑一聲,他想招惹誰那是他的事,關他晨芝梵什麼事。

他發小在一邊,簡直急得背後都要出冷汗了。

讓這張嘴欠!非把這混世魔王勾回來,偏偏還撞上冷奕瑤……他恨不得立刻拿塊磚頭,把自己的腦子敲一敲,剛剛是怎麼想的。冷奕瑤修理人,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有人來了。”他正準備在勸祁俊,後者卻忽然眯著眼打量他的後方。

一個人,目光寒冰地疾步走來,眼光在站在門外的他們兩個身上定了一瞬,下一刻,冷著一張臉,直接進了警衛室。

“我草!”祁俊的發小下意識暗叫了一聲,這不是沃克嗎?

沃克一推開門,就見地上一攤爛肉似的,站都站不起來,哭得一臉狼狽絕望,眼見他進來,立刻往他身後撲。這一次,別說是仗勢欺人,連說話大小聲都不敢,像是恨不得能立刻躲到他身後,就此消失。

沃克忍了忍,嘴唇都要咬開了,可看著侄女那張青紫交錯、腫脹難辨的臉,抬起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再也落不下來。

明明好好地把她送走了,為什麼還要死犟!當真以為,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要護著她一輩子?

再物以稀為貴,芳家也不會為了她得罪冷奕瑤。她難道是個傻的?喜歡奧斯頓不成,就死命來糾纏這個假想敵!

“老師~”冷奕瑤悠悠揚揚地聲音從耳邊響起,整個警衛室,所有人都是一愣。幾個幫忙的男生下意識覺得自己最好立刻閃人,否則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搞不好後面難看的就是他們。只可惜,冷奕瑤並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你就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站在門口的祁俊差點笑噴。講真,你把別人的侄女給打成了豬頭,還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對方,“你看,這事該怎麼了?”

這般囂張的態度,簡直是厲害到新境界!他都恨不得在這裡給她鼓掌了。

沃克咬牙,靜靜地看著瑟瑟發抖的侄女。芳菲然那張原本稱得上伶俐俏皮的臉,如今已經只剩下巴掌印,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除了低著頭往他身後死命的鑽,竟然一個字都不敢說。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己親侄女,難道真的眼看冷奕瑤把她弄到身敗名裂?“我會讓她徹底在你眼前消失。”

他聲音一落,四周忽然一靜。

芳菲然以後不能出現在冷奕瑤的視線裡,不僅僅意味著,她可能就此與上層社會徹底隔絕,也代表著芳家對冷奕瑤的妥協。芳菲然的下場無外乎兩個,一個徹底遠嫁,從此杳無音信;一個就是徹底被家族當做棄子,放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終身當個活啞巴。

無論是哪一個,芳菲然的未來也算是毀了。她驚恐地抬頭,雙手緊緊地攥住沃克的袖子,想要說話,卻被對方冷冷的視線嚇得魂飛魄散。

她,她從來沒有看過沃克露出過這邊冰冷無情的臉。彷彿,之前那麼多年,一直將她捧在手心的叔叔,不過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而已……。

“按照我性子,這麼容易就放過她,你覺得,可能嗎?”可就在芳菲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的時候,冷奕瑤一道略顯嘲弄的反問,將整個警衛室的氣氛弄得降到零度以下。

沃克下意識地扣緊雙手,手腕上的青筋曝起。他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到了大致經過。完全是芳菲然自己作死,拿著濃硫酸跑過來想要毀了冷奕瑤的臉。偏偏被逮住之後,還佯裝精神瘋瘋癲癲,故意罵些不三不四的話。以冷奕瑤的性格,能在來聖德高中上課的第一天,就直接洞穿整個不鏽鋼桌面,給所有人來個下馬威。堂堂兩位皇室的大公在她手底下,也沒有佔得一絲上風,分明是錙銖必較的人,哪可能白白受了冤枉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芳家能夠做到的,你盡管提,只要……你留她一條命。”

如果對她的調查結果沒有錯的話,他記得,冷奕瑤剛來帝都的時候,就直接在夜市裡弄死了一個人。速度之快,手段之狠,連警局的人在現場都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如果不是死者身上有蠍子紋身,芳家在皇宮那邊的人隱約透出口風,再對照她的調查記錄,怕是誰都無法想象,一個高三的學生,殺人就跟眨眼似的,毫無任何情緒變化。

祁俊站在窗外,即便平日裡再吊兒郎當,此刻也忍不住微微沉了臉色。他還從來沒見過沃克這個人對別人這般低聲下氣的時候。

大多數人只知道這人是出身名門,他卻明白,當初沃克直接棄了芳家主事者的位子,才來到聖德高中。芳家絕對是名門大族了。能被當做繼承人,沃克本人的能力和傲氣不言自明,如今,竟然會對著一個少女這般忍讓……。

他睨了身邊的發小一眼,怕是冷奕瑤不僅僅能讓帝都變了天,她的不可預測才是最讓沃克忌憚的。

“你是以芳家大家長的身份在和我許諾,還是,用特級班的負責人的身份在說話?”冷奕瑤臉上卻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一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