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昨晚你在皇帝寢宮的時候,禦醫給你端了一杯摻了安眠藥的咖啡?然後,他一個大活人,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裡就這麼消失了?”冷奕瑤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冷凝,在教室響起來的時候,一直觀察她的蘊萊,臉上豁然一愣。

剛剛還熱熱鬧鬧在聊天的眾人,像是一下子被這句話嚇得不知所措,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一時間,整個教室裡,一絲雜音都沒有,只有冷奕瑤那煙波似的眸子落在遠處,靜靜地接著電話,一字一頓。

“皇帝寢宮沒有侍衛嗎?門口巡視的守衛呢?陸琛,你得祈禱,你父皇沒事。否則,作為最後一個和他待在一間房子的人,如果你父皇有個萬一,你這輩子都洗脫不了謀朝篡位的嫌疑!”她這一句話,恍若晴空霹靂,不僅將整個特級班的人怔得臉色僵直,皇宮那邊的陸琛更是眼底一片冰寒。

一切的責任建立於是他自己召見的這位禦醫為父皇看診。結果,人過了一夜,突然失蹤,父皇的病情反而更加嚴重。不管在誰的眼裡看來,他的嫌疑最大。畢竟,趁著父皇當年謀害皇位繼承人的罪責還沒有落實,他此刻動手,最為有利!

可,他怎麼會去殺自己的父親?

陸琛倏然站起來,看向眾多禦醫圍繞在床榻前,表情忽明忽暗。

一時間,整個寢宮內,竟然無人敢抬頭去看陸琛的臉色。

負責皇室安全的第一侍衛長昨天剛死,今天就忽然又失蹤了一位皇帝親信的禦醫,殺機四伏、環環相扣,是誰?究竟是誰在背後撥弄風雲?

“讓我進去!”冰冷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大王妃一身正裝站在門口,後面匍匐跪著一地的女侍。陸琛的侍衛長表情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按理來說,王妃來看望陛下,誰人敢攔?可眼下情況特殊,陛下的病情都沒有診斷確認,殿下吩咐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許入內。如今,這,這真的是兩頭為難。

“怎麼?難道要我硬闖嗎?”大王妃冰冷地睨了站在門前的侍衛一眼,眼底劃過一片譏諷。

雖已年華不再,但眼尾掃過的厲色,還是將所有人震懾得面色蒼白。

“請大王妃進來。”陸琛揉了揉眉骨,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皇帝一眼,靜靜地對著手機道:“冷奕瑤,我欠你兩個條件,如今,我再欠你第三個,請你,幫我一把。”

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停頓了幾次,漸進說完。

跪在地上的隨侍們都能聽得出,赫赫皇子,竟是將自己的尊嚴壓到最低處,前所未有地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去和一個女子說話。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睥睨世俗的大皇子嗎?還是那個恣意張狂、唯我獨尊的殿下嗎?

一時間,眾人只覺得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該嘆息還是扼腕……。

冷奕瑤支著下巴,並沒有急著答應,相反,她的目光順著全班宛若“一二三、木頭人”的表情,打量了一瞬,徐徐勾唇:“怎麼?一個個都聽入迷了?”

“沒有,沒有。”大家下意識搖頭,恨不得立刻撇清。開玩笑,皇室內鬥啊,歷史上最慘烈的時候,整個帝都,三分之一的平民都為之陪葬。他們雖然身份顯赫,但也不至於自不量力地認為皇家內務是自己隨意就能插手的。只不過,這麼大的事情,陸琛大皇子竟然毫不避諱地轉身就給冷奕瑤打電話……。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信任了?

冷奕瑤瞥了一眼眾人的反應,手機那邊卻忽然響起大王妃震驚的聲音:“陛下!你們這群庸醫!到底陛下出了什麼事!”

手機內,聲音越發嘈雜,冷奕瑤猜測,皇帝寢宮內,怕是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

這位大王妃的命可是與皇帝陛下息息相關,誰讓她沒有兒子呢。

她莞爾一笑,對著一直屏氣凝神等她答案的陸琛微微一笑:“三個條件,你記好了。”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陸琛的眼底,彷彿有一道流星閃過,剎那間,點亮了他那陰霾的雙眼。他微微有些顫慄地握住手機,就像是握住最有的一抹信心。“我隨時等你找我兌現。”

大王妃回頭,看到陸琛竟然在這個時候,還顧著和別人打電話,怒不可遏,頓時,沖了過來。

眼看就要撞上,陸琛的侍衛長立馬迎上去,將大王妃隔開。

“滾開!狗東西!憑你也敢攔我!”大王妃一巴掌下去,侍衛長不敢躲,硬生生地受了。

陸琛眼底冷光一閃,卻是和冷奕瑤叮囑了一句:“我掛電話了,你趕緊來皇宮一趟。”

說完,手機裡,已是一片盲音。

冷奕瑤幾乎可以想象,下一刻,陸琛和這位大王妃槓上的情景,忍不住無語地搖頭。

皇室多齷齪,古來如此,原以為皇帝陛下親自導演了昨晚那場謀殺,萬事盡在掌握,現在看來,早已超過他的控制。

究竟是誰,能有這個能耐,將皇帝在自己的底盤逼到這個地步?看樣子,竟然是真的臥病不起……。

她笑笑,隨性起身,將隨身物件收拾妥當。

“你真的要蹚這趟渾水?”一直沉默的蘊萊突然開口,抬頭,靜靜地看進她的眼底。

他實在弄不懂,她分明對皇室沒有多大好感,甚至陸琛站在赫默面前,也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為什麼,她還要去幫他。皇室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豈不更好?

渾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