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讓你來得太慢。”轉身,她悠然自得地對上那一雙銀色的眼睛。

月光下,銀白的頭發,像是在微微發光一般,耀眼奪目,映著他那舉世奪目的容色,讓人簡直懷疑,是天神降臨。

他披著一身與她一模一樣的長袍,錦衣夜行,白得驚心,極致奢華。

勾唇,忽然對著她輕輕一笑,那表情,像是極度滿意,“你早猜到我會來找你?”

所以,才專門指派走了身邊所有人,在這等他?

“我只是覺得,你不會這麼來去匆匆。”既然已經把那些盯梢的“尾巴”一一根除,何必在宴會廳二樓,只匆匆彈奏一曲,就立刻消失?

她抬眸,靜靜環視四周。

此刻,他身後一片白色的身影,銀白的頭發璀璨而低調,人數眾多,竟一直綿延到山的另一邊。明明俱是清冷高傲的身姿,卻沒有一個人看向他們,而是同時低頭,像是臣服於他的腳邊,不動聲色。

她眼底,忽然閃過一抹異色,如罌粟般危險而灼烈。

“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微微側目,對於冷奕瑤的這份定力和無動於衷,簡直心生嘆息。

“皇帝將死,皇室必亂。你今晚,挑了個非常好的時機,回到帝都。”她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曾經和對方說話的那些話,忍不住懶懶勾唇。

在那一片漆黑的街道上,唯有那一家咖啡館燈火通明。男主人一臉淡然地無視她背後那些黑衣人的圍追堵截,親手為她研磨了一杯咖啡。

她當時卻和他聊著一則傳說——在極北極北的地方,生活著一群神秘人。他們與冰雪為鄰,與山川為友,從來都只在冰域中生活。旁人即便誤入冰域,卻永遠無法找到他們。因為,他們長著白雪一樣的眼睛,冰川一樣的頭發。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偽裝成任何一處雪景。可惜,越是稀少越是引人好奇。很多年前,聽說有一批冒險家特意到冰域去探訪,卻偏偏遇上了雪崩。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那群人的蹤影了。

誰曾想,竟能在這,看到傳說中的冰域族。

她緩緩抬頭,看向擒著一抹淡然笑意的,忍不住搖頭輕笑,這個男人,才是今晚舞會真正的“重量級嘉賓”。只可惜,無論是陸琛,還是那兩位大公,怕是都無緣得見。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從他把那本琴譜送給冷奕瑤的那一瞬,他就已經自動將她化為自己這邊的人。所以,對於冷奕瑤的話,他並沒有否認。相反,他很期待,她是不是早已經看穿了一切。

“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容忍自己被人‘貼身跟蹤’了那麼久。”她在來帝都的第一天,就直接殺了那個紋有蠍子紋身的刺客,他卻直到離開帝都前,都毫無動作,光是這份心性,就夠讓她另眼以待。

“我也沒有想到……。”他輕輕瞥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自己隨隨便便在d城偶遇的女孩,會是這樣的人物。在二樓那間套房,他與赫默四目相對時,他分明感覺到對方的淩冽氣勢。莫說與冷奕瑤多說一句話,對方那神色,簡直是私人所有,觸之者死!

對方的聲音,微微低沉,越到後面,越發聽不清楚。冷奕瑤卻並不多問,只是轉身,看向遠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曾經問過她,不怕她身後的追兵嗎?他當時的回答是什麼?“就憑陸琛,他也配!”

如今想來,的確有這樣的底氣,將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都好不放在眼底。

“皇室的事情,裡面摻和的渾水太多,那位皇帝陛下,絕非外表那麼簡單。這事,你不要插手。”良久,他輕輕出聲,算是叮囑。

跪於身後的眾人,雖然低著頭,但臉上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對於向來絕情寡恩的少主而言,他們何曾想過,有一天,竟然會對一個女子,這般說話。

分明是將對方至於同等的地位,溫言好語。

冷奕瑤笑笑,“我本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人。”皇室動蕩,又不是新聞。這麼多年來,權利傾軋、內鬥不斷,就算是翻了天,又與她何幹。

聽到她這麼回答,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像是瞬間,一下子又恢複了當初在聖德高中偶遇時,那一臉溫和的男子。雖然此刻沒有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四周卻微微多處一抹溫柔。

“我這段時間都在帝都,如果要找我,直接和沃克說,他知道怎麼聯系我。”天上的星子越發璀璨,遠處,卻已經有光線閃過。冷奕瑤朝那邊看了一眼,應該是從皇宮出來的各路賓客,因為人員較多的緣故,有些人特意遲些出來。

冷奕瑤擺擺手,“好。”

遠處,果然很快傳來羅德和蓼思潔的驚呼聲:“冷奕瑤!你怎麼在這?”

三四輛不同造型的轎車呼嘯而來,緩緩停下。除了羅德、蓼思潔,晨芝梵、蘊萊、金斯?坎普竟然也赫然在車上。

前兩人是神色驚訝地看著冷奕瑤這個點了,竟然站在燈塔邊一個人漫步,後三人的表情,卻極為微妙。

四周早已沒有了剛剛跪滿一地的情景,只是,她身上那披著的一襲白狐裘衣,實在太過醒目。

剛剛,她是和誰在這說話?

環視周遭,一片漆黑安靜,夜,像是凝固住了一樣。

唯有她,淡定妖嬈地回眸一笑,似是自言自語,“我剛剛在和妖精聊天。”

妖精?

羅德、蓼思潔眼底一亮,那模樣像是恨不得立刻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哪?究竟在哪?為什麼他們都沒有看到?

唯有金斯·坎普,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那隱約的火藥味,讓他臉上的神色越發奇異,良久,他飽含深意地看她一眼:“怕是個能食人心魂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