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忽明忽暗(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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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藥味……。是從魯侍衛長的衣領上散發出來的,對於從小泡在軍火庫的人來說,沒什麼人能比他對這種東西更敏感。只是,屍檢官分明說魯侍衛長是窒息而死,為什麼身上還會有火藥味?
金斯?坎普神色微妙地瞟了一眼那位屍檢官和警官,這兩個人沒有必要在這個方面說謊,屍檢報告一旦出來,如果和現場說法相差太遠,完全沒有解釋的餘地。
也就是說窒息肯定是魯侍衛長的其中一項死因,但,是不是致命傷,並不一定。
“殿下?”見陸琛還是沒有反應,警官又出聲提醒了一句。
陸琛抬頭,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遠處,那是他父皇寢宮的位置。他忽然笑了笑,臉上有一種別人看不懂的神色。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已經徹底考慮清楚:“隨你。”
說罷,轉身,直接邁出宴會廳,沒有去看自己叔伯一眼。
看他消失的方位……。
二王妃緊緊握住手中的絲帕,嘴唇微微一顫。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王妃漠然看她一眼,隨即緊皺眉頭,盯著不遠處兩位大公,無論如何,她是代表自己國家與皇帝聯姻,如果皇帝的皇位都不穩了,她這個王妃又憑什麼在這個國家穩住腳跟?她與所有皇宮裡其他女人都不同,看上去背景最為雄厚,但是,相反也最為危險。沒有利用價值的鄰國王妃,還能用什麼面目回到祖國……。
她垂下眼簾,低頭看了一眼長公主。良久,泛出一抹疲憊。
原以為她當年出了一場重大交通意外,一切都會重頭開始,誰曾想,現實永遠不能如想象中一般。自己曾經那麼聰慧的女兒,到底還是毀在了當年的醜聞身上。如今,剛剛回帝都,竟然會蠢到和她父親身邊的侍衛長走得那麼近,與皇帝的心腹來往過密,這種事情放在哪裡,她的名聲都不會好聽。她閉了閉眼,強自將心底升起來的怒氣壓下!
無論如何,警方牽扯入內,現在再做手腳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盼著她丈夫好歹還存著點其他手腕,否則,以陸琛一人之力,哪怕查清楚了魯侍衛長的死因,當年四皇子“暴斃”的真相若是真如兩位大公所言,她這個第一王妃的位置,也算是坐到頭了……。
只是,那位離奇出現又神秘失蹤的鋼琴師究竟是誰?
她離開前,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冷奕瑤。
全場,怕是隻有她,和她身後的那一位看清楚了對方的真容。畢竟,當時二樓似乎只有他們在那……。
大王妃眼底一團漆黑,如深淵一般望不到頭。良久,轉身離去……
“各位,為配合調查,煩請大家近期不要隨意離開帝都,近期隨時可能有警察上門做筆錄,還請大家見諒。”警官盡量將話說得客氣委婉。沒有辦法,將這群豪強名門一一帶到警局去做筆錄顯然並不現實。可現場留下來的線索實在太少,如果沒有現場證人的證詞,就更沒有方向。到現在,他也不能理解,按照死亡時間,魯侍衛長的屍體分明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移到餐桌底下的,可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人互視一眼,雖然並不願意,但只能如此。
兩位大公蓮臉上帶著奇異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情如何,但,總歸,今晚這場歡喜開場、悲劇結束的舞會是真的落幕了。
“我送你回去。”赫默忽然出聲,右手遞到冷奕瑤的面前。
分明隔著面具,看不清神色,冷奕瑤卻覺得,他的表情此刻似笑非笑。
一場皇家盛宴,事故層出不窮,也算是足夠清奇的畫風。
她笑笑,目光望向陸琛消失的方向,定了一瞬,終於將手伸到赫默的掌心,兩人在警察們莫名的目光和眾人微妙的眼神中,緩步離去……
而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就在他們走後,陸琛踏入皇帝寢宮的時候,待在裡面的禦醫表情已經凝重到了極點。
“不要瞞我,父皇怎麼了?”他走到床前,看著緊緊閉著雙眼,陷入無邊黑暗的人,終於發現,或者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英勇偉岸的父親,究竟是老了。那微微蹙起來的眉頭,像是在與什麼都鬥爭一般,渾然忘記了身處何處。他的嘴角發幹,斷斷續續地似乎在說什麼,只是,那聲音一觸及到空氣,便沒有了蹤跡。就是連陷入昏迷,他都保持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警覺,哪怕,是在自己的臥室……。
赫默嘆息地將覆蓋在父皇頭頂的那塊毛巾拿起,浸濕後重新擰去水分,放在他的頭頂。
手底下的溫度,讓他指尖微微一顫。禦醫的聲音此時在耳邊響起:“陛下大約是夢魘了,最麻煩的是,發起高燒,渾身發熱。”
陸琛眼底升起一抹深切的痛,像是整個人都入定了一般,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父皇在那掙紮、輾轉。
“什麼時候開始,父皇的身體這麼差了?”他抬頭,看向神色敏銳的禦醫,那表情一片凝固,沒有了往日的喜怒分明,竟然整個房間無端生出一片冰冷。
禦醫後背微微發涼,是真的沒有想要,有一天,看似沒心沒肺的大殿下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我,我上次去d城找您的時候,陛下的身體,就已經不大好了。”他垂頭,小心謹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
那個時候,自己喬裝打扮、躲開眾多眼線,來到d城,沒曾想,回來的一路到底還是經歷了圍追堵截。可那個時候,所有人想法都一樣。所有的刺殺、攔截都是針對著大殿下而去,現在想來……
兩個人的表情忽然微微一冷……
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對皇帝陛下的身體狀況起了疑……。
否則,兩位大公如何敢同時發難?
這麼多年都忍下來了,何至於現在才“揭發”?
“我,我錯了……。”耳邊,囈語的聲音忽然加重。皇帝那嗓子恢複了風箱一樣的破敗,雖然是隻言片語,卻已經讓人能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當……。當年……。都是……。我,我的錯……。”
艱澀的聲音從他唇邊吐出。
禦醫忽然臉色一僵,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堵住,什麼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