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笑笑,卻一點不怕他這幅低氣壓的樣子。小姑娘吃東西的時候,他分明看的清楚,赫默的眼底像是被一圈水波擋起來一樣,一絲一絲的微瀾,看不清深淺,卻分明與以往不同。

他不過是離開帝國些許,最近被人彙報,元帥竟然帶著個小姑娘深夜來訪白澤,關鍵是,還紆尊降貴,親手教她練習重劍。

那個時候,他就控制不住要回國看一眼的念頭。

一張機票,幾乎盡最快的可能趕回國內。沒曾想,昨天約的好好的時間竟然被放鴿子。

好在,今天心想事成。

“用眼睛看我是看過了,你留我下來,應該也有話要問吧。”他淺淺地扯了扯唇角,臉上的吊兒郎當漸漸散去。這一瞬,那張纖弱如書生的臉上,多出的是一份剛剛沒有的冷漠與犀利。

“你待在外面太久,是不是連國都不想回了。”赫默只垂眉看他一眼,眼底一片波濤洶湧。

埃文斯忽然沉默,空氣中瞬間凝滯。

這一晚,弗雷在外面守了許久,直至深夜,那扇宴會廳的大門終於從裡開啟。

“還沒睡?”走出來的是埃文斯,指尖一點猩紅在夜間閃爍,弗雷回頭,發現他夾著一根煙,目光如煙地望向遠方。而他的臉上,已經戴上了眼罩,將他的右眼徹底蒙上。

弗雷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張純粹的笑容:“在等元帥和你聊完,找你喝酒啊。”

好多年,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自從埃文斯當上白澤的負責人之後,似乎已經很久不出現在人前。後來,等他自己也跟著元帥四處奔波於全世界各處的時候,他們倆之間見面的機會就更少。而前幾年,埃文斯又是徹底從國內消失,神出鬼沒,他就真的沒見過對方了。

“就你還敢和我喝酒?”埃文斯將指尖的煙灰一彈,另一隻手不著聲息,竟已經到了他的腦門。

“嘭”——

食指與大拇指交錯,輕輕一彈,瞬間落在弗雷的額頭上。

快得讓人連反應的速度都來不及。

弗雷一呆,手握拳頭剛剛揮到一半,到底是慢了半拍。

“小家夥一個,毛都沒長齊。”埃文斯對上他驚愕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重新露出那副不著邊際的樣子。

“誰說我毛還沒長齊,我已經是上校了。”上次分開的時候,他才剛剛獲得少校的軍籍,這一晃眼,竟然是這麼久過去了。弗雷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間,忍不住傻笑,與在人前的那副精明強悍的模樣分明天差地別。

“你就算是升得再快又如何,當年你在我手底下當兵的時候,就是個小屁孩,現在,也好不到哪去。”他笑著揉了揉弗雷的刺蝟頭,眼底滿是溫和。

“嘖,你是元帥的第一個近衛官,我哪能和你比。”弗雷敏銳的發現,埃文斯的心情並不是特別好,目光往裡探去,卻不見赫默的身影,忍不住側了側頭。

埃文斯卻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走,出去練兩手,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進步。”

赫默手下三個近衛官,弗雷年紀最輕,當年進入軍區的時候,被元帥一眼看中,卻嫌棄沒有軍人底子,丟給當時的近衛官埃文斯親手調教。

若說,赫默是弗雷這輩子永遠誓死效忠的物件,那麼,埃文斯便是亦師亦兄的存在。他崇拜他,尊敬他,也期盼著有一天,自己能真正超過他。

眼見弗雷眼底燃起熊熊鬥志,埃文斯微笑地將最後一口煙吸入肺裡。

尼古丁的香味,夾在著過往的記憶,紛紛撲面而來。

他抬頭,看著故鄉的月,忽然發現,真的好久,沒有這樣真正的放下心、安靜地享受寂靜和安寧。

晚上的元帥府訓練場上,兩個漆黑的身影你來我往,動作淩厲卻毫無殺氣,圍觀計程車兵都被赫默親自散去,他一個人倚在二樓的臥室陽臺,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毫無顧忌地展示著所有的搏鬥技能。

這一夜,許多人一夜無眠,睜眼到天明……

冷奕瑤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天氣有點轉陰,沒有周一、週二的晴朗。許多學生都多加了一層外套,她走在校園裡,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低頭退後,躬身喚她“冷小姐”,不覺有點好笑。

若是不熟的外人看到這幅情景,怕是大抵會認為她的身份有多出眾。可分明,她只是個富商之女。

“瑤瑤!”一聲輕呼,婉轉柔嫩,恍若翠鳥啼鳴,卻在整個原本安詳的早上掀起驚濤駭浪。

冷奕瑤腳下一頓,幾乎覺得眼前的情況可以寫成部劇本,拍成三流電影。

那個眼角通紅、目光脆弱的女人,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她那個名滿全國的端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