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陳安迪(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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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業恍恍惚惚的,差點被木料絆倒。堆的柴火邊周圍還纏繞些蛛繩,掛著些灰,家雞喔喔地亂跑,四處是雞屎,瀰漫著惡臭。正對面是四扇頂形的屏門,門沒掛鎖,門旁擱著一爐子,燒的是蜂窩煤,爐火正旺,上面架著個茶炊,很有閒情雅緻的意味。咿咿呀呀的聲音透著門扇送了出來,那是人說唱聲,間歇二胡、三絃,以及羌笛,吹拉彈唱不絕如縷。
我們在屋簷下站定。
那聲音更響了,李為迎用沙啞的嗓音朝門內喚了好幾聲,也沒動靜。裡頭鬧得更厲害了!大約沒聽清。李為迎沉臉凝視,秦業戰戰兢兢,我的目光也隨意打量門板。它並不富麗堂皇,絛環板沒有雕花,抹頭也沒有裝飾,格心黑黝黝的,裙板粘上油膩黏糊的黑色油脂,四處是生活的痕跡。
李為迎不再等待了,他徑直走進屋,嚷道:“剛外面沒人答應啊,我就叨擾了。”
門內忽地咚一響,幾個人齊望過來。有一個小老頭快步走過來,他身量不高,瘦小精悍,理著個平頭,身上套著件舊棉衣,踏著雙平底棉鞋,再普通不過了。老李說話時,他正背對著我們。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陳安迪。
“教課著呢!”陳安迪招呼,“你們自個兒先找把椅子坐了!”
他在給一個看起來是新人的話劇演員在講戲。
“那邊場子大,一上場,進門就幾步,走快點,走到三分之一處,給觀眾打照面,步伐放慢點,蹭蹭兩步,停這裡,再說話,說完話,笑起,再加快腳步,一步比一步快。不到舞臺中心,說詞!記得說詞!站穩後,這句詞,就說完了!”陳安迪語速很快地說。
那位年輕演員長得頗為標緻,丰神俊朗,可猶猶豫豫,聽不懂的樣子。
“好!你就這麼先練著!再把詞背背,我現在有事,等會再找你!”陳安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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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嘆口氣,重新堆起笑來,朝我們打了個招呼,便出門來。
他笑起來時挺和藹的,兩隻明敞敞的眼睛就那麼一眯,彷彿能眯出那麼點通透是非的子醜寅卯來。
留下的年輕演員見李為迎來了,眼睛一亮,不由東張西望。
陳安迪不動聲色的,出門後把門合上了,對李為迎唉聲嘆氣:“年輕人,沒定性!”
“得練練!”
李為迎不動聲色地說。
“是得練!”
陳安迪加重語氣。
他似乎挺不放心。“難!”陳安迪憂心忡忡道,“有悟性的年輕演員多,但定不下心、生活閱歷太少了!”他也呵出一口氣,似乎有無限苦惱。
“可不是?演員的工作是模擬,是還原,是創造!”李為迎不以為然地說。“多觀察點生活中人的情感,看一些經典的名著,揣摩一下不同階層人物的思想觀和情緒表現。”
李為迎的看法令陳安迪不住搖頭。他似乎想起什麼,無助地望了下天空,天色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幾隻鳥兒快速掠過。
李為迎藉著空隙給我們做了個介紹,陳安迪這才回過神,他重新堆起笑容,和李為迎握了一下手,又迅速地分開。
“這邊走!”陳安迪把我們引入偏廳,親自給我們泡了幾杯茶,然後往老式沙發上一靠,整個身子在沙發坐墊中陷下去一圈。
這是一款單人沙發,上面罩著白紗布巾,看上去雖然老舊,但也很整齊。
“您可是大導演!大藝術家!”陳安迪笑著咧出一排牙,“無事不登三寶殿,好好的,怎麼跑我這來了?”
“瞞不過你!”李為迎一伸大拇指。
他把事情說了,從趙一河那事,還有牛遇的打算,考慮的劇本人物都說了。陳安迪一聽陳覺林,瞬間笑了:“說黑社會都高抬舉了他,就是個地痞流氓!”他說著,撇撇茶沫,端著喝了一口。
李為迎說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