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脾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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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誠懇地說。
“唉!”廖致知嘆口氣,“她就是那脾氣……人不可能恆強,也不可能恆弱,將來說不定哪天要受到他人照料,這個道理她怎麼就不懂呢?”廖致知臉上露出煩躁的神色,他似乎也困惑不安了。
鞠麗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了。
她架子高高,曾經受到的苦難多、擁有的權力又大,很難理解其他階層的人。
天之驕子凡是遭遇過點折磨,難免會產生點掌握全世界真理的錯覺,變得固執己見、傲慢無禮。鞠麗也難以脫俗。
廖致知又重重嘆口氣,沒有說話了。
我和廖致知道別後,再次回到劇組,之後的日子一如既往,忙碌非凡,可沒過幾天,雨季來臨了!我敢說,現在國產劇中,再也難以見到這樣真材實料的雨景了,那大多數是拿消防器材做的降雨、特效渲染的烏雲沉沉和電閃雷鳴。
可只有利用攝像機,才能拍攝到細緻的泥濘濺在樹葉上的痕跡,以及因為潮溼而幾近發黴的門框和門檻。
待在室內的演員快被這潮溼的氣息給逼瘋了,好在中途有兩天跑到深山裡拍攝大遠景,可以乘坐汽車緩緩心情,否則,非得幽閉恐懼症不可。
“我沒有!”
“哼!”
“曹秀,你可別冤枉人!”高盼昂著頭嚷道,她一張白白的圓臉染上一層粉紅,面色有些氣急敗壞的,她對好友大嚷,“你、你怎麼跟別人說的?我沒有……”
那天下午,陽光久違地落在大地上,被水灌得過頭而耷拉著腦袋的樹木也直挺起來,像是換了身軍裝,英姿颯爽地守衛在道路兩旁。捱過了長長雨季的鳥雀,也跳到樹梢上,用稚嫩的嗓音唱上幾句,引起曹秀的觀望。
我趁著中途休息時,匆匆去攝製組吩咐點工作,兩個女孩的對話一下子躍入我的耳裡。我聞後不覺搖頭。接著,身體一斜,穿過一道走廊,往西而去,在大柳樹林子後,高盼的聲音更響了。
高盼和曹秀都是過來湊戲份的配角。
她們是電影學院表演專業的學生,自然和普通演員有所差別,講戲時一點就通。因為來自同一個地方,關係較好,只是不知忽然怎麼有了矛盾。我走過走廊,過了小石階,放緩腳步。那啼叫的鳥雀躍在樹杪子上,蔥綠的葉兒微微顫抖著。
“你聽誰說的?”高盼的聲音裡帶著哭聲,“別人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嗎?我們倆關係這麼好,就聽人這麼挑撥……”
她的聲音在風中飄飄蕩蕩來了,就像是之前的雨水,也是這麼毫無根蒂的。
她的嗓音陡然被鳥雀的一聲啼叫給止住,彷彿被扼住喉嚨的。鳥雀也彷彿被這沉默給憋壞了,不領情地左右晃晃腦袋,唱兩句後,索性閉了嘴。它輕輕躍起,背過身去,豎起尾巴拿著灰撲撲的屁股衝著她們,儼然沒有歌星的妖嬈和光亮。
“好討厭的鳥雀!”曹秀突然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著那隻鳥雀扔了過去,“快叫!”
曹秀,長得挺漂亮的,人也很機靈,演技不錯,不過性格太跳脫,常常得理不饒人,黝黑的眼睛背後似乎總暗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癲和血性。而高盼,性格溫厚,乍看上去傻傻的,有點身高馬大,生得微豐,面板白皙,個頭也比曹秀高上一個頭。她們倆形影不離,是好朋友。
說句慚愧的話,劇組的常規員工和藝人加在一起超過兩百,臨時客串的更是有一兩千了。我記不住那麼多名字,之所以記得她倆,是因為當初外景剛搭起來的時候,兩人鬧著玩鬧了一通,把雪弄到另一個叫李宇達的男演員身上。
曹秀的靶頭並不太準,小石子沒有砸中鳥雀,嘩啦一響,落在它旁邊的樹葉上。這鳥雀也不怕人,膽大包天,見到動靜,只是身子抖動著,在樹枝上蹦躂了兩下,然後扭頭,用腦袋和黑黝黝的眼睛對著人兒。它看到曹秀後,抖動翅膀,跳到稍微遠一點的樹丫上。
“怎麼還不叫!”曹秀又撿起一塊石子,掄起胳膊,用力扔過去。鳥雀感受到她的惡意,發出“吖”的一聲,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不解風情!”曹秀罵了一句。
她懶懶放下胳膊,探著身子,外面是雨後蔥翠的樹木,綠得人眼睛發疼。這鳥雀也沒必要善解人意,絲毫不報以體諒的身軀自由歡快地展翅飛向晴朗的天空。
我望著它越來越小的影子,心裡挺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