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就是朋友了!”

王明後伸手按桌板,他尋思文人的腦子都有點不太正常,不能按常規地說。

孰不見,托爾斯泰臥軌了?

海子臥軌了?

莫泊桑割喉了?

海明威飲彈了?

太宰治自殺五次,川端康成開煤氣了?

王國維沉湖了?三毛上吊了?

顧城殺妻後上吊了?

王明後肅然起敬:“只要是思想正直、心理健康的文人,我們都應該尊重和保護起來的!”

葉成:“……???”

王明後想了又想,覺得這麼說,好像又太舔狗了點。便強調道:“我們拿你當朋友,你可不能再出賣我們啊!大家都是遠離他鄉來此處,更應該團結起來!”

葉成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會了。”

他低下腦袋,眼鏡差點滑落下來。老王看他可憐,就稍稍站起來一點,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殊不知,一個重心不穩,肩肘亂晃,碰倒了杯子,只聽嘩啦一響,就是一陣驚呼,熱水從他褲子落到地毯上。

“燙燙燙!”王明後捂襠。

我不忍直視。正躊躇間,辦公室外有人推門,我們大驚。那人試著推了兩下門未果,一道脆生生的叫聲就在門口響起:“幹什麼呀?你煩不煩,好好個把門反鎖了!”

聽聲音,是許大小姐的。

老王也不容易,秉著身殘志堅的原則,齜牙咧嘴地跳過去開門。大小姐甩著包進來,手裡頭還有一大堆塑膠袋,見人就喊:“手呢?沒看我拎這麼多東西?幫我拿一下!”

喲嚯!老王還真騰不出手。

他還在和疼痛的神經做鬥爭呢!

這時候他腦子稍微緩了一緩,能面目扭曲地說幾句話了:“我們這開會呢!別打攪我們成不成?”

“開會尿褲子?”許大小姐輕蔑地瞪他一眼。

“扯什麼!”王明後大怒,“沒看到嗎?我這是被開水燙的!要不是你忽然回來,在門口叫喚,我能嚇到把熱水倒褲子上?”

他現在不顧是非曲直,力求把許大小姐辯駁倒,也就黑白顛倒了。

“一個大男人,膽子那麼小!”許嘉莉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是發虛了,聲音越來越小,接著朝他溼漉漉的褲子一望,“給我看看!”

“滾滾滾!你出去!”老王差點瘋了。

“說什麼呢?文明點!”許大小姐怒道。

“好好好好好,你先出去,我們還在開會呢!”王明後著急地伸一隻手推她,許嘉莉胳膊一拐,用力掙脫了老王,她說道:“出去就出去!你們還談嗎?哦,我不打攪你們,我先拿我的兔子……喂?你怎麼照顧兔子的,都溼了!你小子該不會拿開水燙的吧?!”

許嘉莉當即大怒,和王明後扭打起來。老王一手捂襠,一手要自衛,還不能真正打到許大小姐,這過程不知道有多難了!期間,老王氣得跳腳:“誰拿開水燙了?要我說,養什麼兔子!一個勁拉屎,又要喂東西給它吃,趁早宰掉吃了得了!怪我?我還沒怪它呢!把我紫砂茶壺給打了!”

王明後顯然一肚子怨氣。

然而他的理由是許大小姐不能接受的:“兔子打翻茶壺?那是你沒看好吧?將來有一天你家小孩拿菜刀割傷手,看你說是小孩的責任,還是大人沒看護好?!”

這兩人吵得十分厲害,原先我都有勸架的打算,後來一聽他們提到小孩……得!人家兩口子吵架關我什麼事啊?

我晃晃搖搖又重新繞回座位坐好,彷彿剛剛好心地站起,只是一場幻夢。

王明後爭執一會兒,不很疼了。拽著許大小姐就把她往門外推:“你先出去!”

“兔子給我!”

“給你!”

“喂!你別拎它耳朵啊!”

王明後對這毛絨絨的小東西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之前雖照顧它,也覺得它可愛,但那都是出於大小姐的面子。現在人走茶涼,用不著愛屋及烏了,便不再掩飾本來面目,他立刻提手拎那兔子耳朵,把它拽出門。

我看那小兔子被它抓在手上,一顫一顫的,兩腳亂蹬,又不敢動,著實可憐。

許大小姐見了,更是心疼,少不了又埋怨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