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裡想請您去當一檔春節期間的節目的藝術總監!”孟波說道。

藝術總監——這個職務處境非常奇妙,可以說非常重要,也可以說可有可無。

李為迎飛快地轉動腦袋。

如果說,一個部門裡有位掌管大局、不容他人插手、控制慾極強的大人物,那麼藝術總監只是個賣人情、掛羊頭的虛職,幫幫忙也無妨;可如果是假借“藝術總監”的名望,拉資請託,狐假虎威,那麼這“藝術總監”可就不好做了!

更何況,李為迎是圈內一流的大導演,大牌在欄目組不敢耍脾氣,怕得罪他以後被封殺,沒戲拍,也不敢要高價;投資商更會衝著名頭給欄目組出錢。但他也怕,下面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要知曉,臺裡大多實施領導責任制。

這也就意味著,即使你無心犯錯,下面的人藉著名號拉虎皮扯大旗,到時候犯錯的人沒事,你卻會吃不了兜著走。

李為迎左右為難,他既不能一口否決,又不能不顧腦袋前程地滿口應承。

這時玻璃門咔嚓一響,原來是趙強推開門,只見他手裡拄著柺杖,也戴起風雪帽,他見我們看他,很客氣地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李為迎忙迎上去,也說要走。

“李導!”孟波在後面叫了一聲,語氣中或多或少有些焦慮。他這個人實在太好心了,在電視臺也是彈盡力竭、盡忠職守的人物,因而他那辦公室,個個都做甩手掌櫃,把活計交給他做。他也想多建點功勞苦勞,好早日升職,把老婆孩子帶過來,在此地安家立業,所以一攬子事全包羅。

以前臺裡看他的確能幹,給了實權,他卻為了我和老王與郭臺鬧翻,才就此失勢。直到今日,我依然對他既是感激又是慚愧。

孟波站在原地,眼巴巴看著李為迎,李為迎趁機挽住趙強的胳膊,幫他推開門,口中說:“看腳下,小心!”

而另一邊,卻扭頭大聲回覆:

“再說吧!”

他沒有給出具體的回答,也沒有直接拒絕。

孟波無話可說,他站在酒吧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外面是黑魆魆的夜,屋簷下晃著幾盞燈。紅彤彤的燈光就像火焰般,要從玻璃盞的燈罩中跳出來似的,它向外發射的光芒如同火舌,舔舐著茫茫的黑夜。

一隻毛髮蓬鬆的野貓臥倒在燈盞下,它側著身,仰著頭,望著天空。

李為迎扶著趙強大步向前走著,前方是綿長又模糊的道路。忽然開始下雪了,一片,兩片,五六片的,瞬間化作鵝毛大雪,它們落在街道上、樹上和屋簷上。

孟波慢慢收回身,去關照其他人。蘇庸行似乎喝多了酒,暈乎乎地俯在酒桌上。廖致知在跟他說什麼,他似乎頭疼不想答,就勉強直起手臂搖了一搖。

廖致知沒辦法,借了他的手機給他夫人打了個電話,掛完電話後對孟波說道:“我送他回去,正好順路!”

再一問,的確和廖致知一條路的,不僅是他,而且連我也在同一方向。

於是送醉鬼走的,又多了一人。

孟波今晚還要回電視臺加班,客氣了幾句,最終答應了。他滿心憂愁,面帶愁苦。

廖致知不知道原因,以為他在擔憂蘇庸行,忙勸慰幾句。廖致知又打電話叫了一輛出租,我們扶蘇庸行上了車,孟波在車窗外朝我們招招手,車輛駛出。

外面下著雪。

今年有些早了。我望著今冬的第一場初雪。廖致知怕我寂寞,抽空和我說話,我們談了不少,蘇庸行繫著安全帶,在車後座睡著,車窗外是不斷倒退的城市夜景,雪花點綴著。

我的思維回到過去,以前上大學時,我時常扛喝醉的室友回來。

那時候老陳愛玩,平時要麼和女友在一起,要麼去網咖開黑、酒吧喝酒——每次喝多了,都是我和姓趙的一起把他扛回來,老柴不樂意出門,都是他應付輔導員和系主任,他窩在宿舍裡捏充氣娃娃,最多回來後從上鋪被窩裡探出腦袋,問一聲:“回來了啊?”——我當時是怎麼回覆的呢?是答“回來了”的嗎?

過去的記憶已經漸漸不明瞭。

我只能記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我還有記得有一次王明後也喝多了,和老陳在同一個酒吧裡,我和趙同學一起認領時,順帶把他也領回來。當時酒吧裡的酒保還犯嘀咕,這一醉,醉兩桌,還不在一塊兒。那一天也是個雪天,我和趙同學一人背一個,氣喘吁吁往校園裡趕,途中還遇到程晴,她看到喝醉的王明後吃驚不小,幫忙扶了一路,一直到男生宿舍大門口。那是她出車禍的前幾個星期……

啊,程晴。

我的心又在隱隱作痛了。

“到了!”廖致知忽然說,他打斷了我的回憶。他和司機說了幾句,就滿頭大汗地把蘇庸行往下搬。這時候蘇夫人已經守在小區門口了,正捏個手機,伸長脖子在張望。

她看到廖致知把她丈夫扶下來,便忙迎上去,一起扶著他。廖致知也不可能讓她一個女人送這麼重體重的男人上樓,就一起幫忙扛。

他叫我守在計程車旁,等把人送上去再一起走。因為我租的地方要比廖致知家遠,所以到他家後還小坐一會兒,這才回去。

我以為我和廖致知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見面了,不料第二天便再次偶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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