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破門而入(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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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應對過這種大場面的,不只是我,副導演是中誠電視臺某個中層的親戚,因為種種原因被安插到鄧導的劇組來,此刻,他和司機一起蹲在馬路牙子上,渾身發抖。“冷嗎?”
我靠近時問了一句,說出口就後悔自己多嘴。
“不冷!”副導說,上下牙齒髮出相擊打顫的聲音,“我只是怕!”
司機大叔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在這大冬天,他都出汗了。
“我不進去!”司機說,“我籤合同時沒說要做這些事!我家裡還有錢,還有些房屋拆遷的補助款……沒必要冒險。”
他的臉色鐵青一片,聲音像是冰凍的一樣。
這兩人並肩而坐,凝視遠方。遠處傳來幾聲狗吠,在這茫茫夜晚,倍顯寂寥荒涼。車隊員工已經收拾好東西,在進行最後一次清點。鄧導走過去,說了幾句話,低聲道:“都準備好了嗎?那就上吧!”
那一刻的感受很奇妙,彷彿時間被拉長了般。我的眼前都是灰黃色的牆和破碎的瓦,接下來是一層層的樓梯和不斷往上挪動的鞋子與腿。我的目光再望上挪,那棟自建房的屋頂露在月亮下——三層樓高,外面晾曬著衣服被子,還有破爛的盆壺之類,被系在塑膠袋裡頭,懸在晾衣杆上。窗戶油膩膩地佈滿灰塵,透不過似的,裡面隱隱約約現出點白色的光。
鄧導又一招手,後面的人集體擁上去,經驗有素地圍著門框站好。演員統籌站在門的一邊,離它很近,而副導演還在樓梯上,一手扶著鐵欄杆,他搖搖欲墜,似乎就要坐倒。
我的腦海裡冒出對屋內場景的幻想:牆上塗滿各種油彩噴漆的塗鴉,幾個濃妝豔抹、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分散在屋內四周,有靠著桌子彈吉他的,有趴在地上畫畫的——那是一個圈套著一個圈的油彩畫,飽含抽象藝術的分割系統。門的正前面,有個精瘦的年輕人蹲著在啃西紅柿,酸甜的瓤兒隨著液體慢慢滑落,滴在地面上;屋內的正中央擺著一把椅子,門一開啟,就能看到一個臉上帶傷疤的老大坐在上頭等著我們,梳著高高的大背頭,像抹了髮油似的,手裡還拿著把手槍,用槍口抵著頭髮摩擦幾下,那動作一定很帥!
在我想象時,演員統籌已慢慢伸手推了下門。那是一扇木門,掛鎖式的,後面用插栓反鎖了,輕推之下,只是微微晃動,就堵塞住了。他比了個手勢,眾人會意,一時間幾個大小夥子衝上前朝著大門就勢一踹。
鎖閂被力道衝飛,房門旋即大開。一夥人亂團團地擠進去,我也隨著人潮湧入,定睛望去,徹底回到現實。
只見不大的房屋裡密密麻麻擠了五張上下鋪的床,裝飾普通,鋪著有些骯髒的床單。靠牆立著一排櫃子,頂端擱著一些大包臉盆。
我們下午開除的那四人,兩人床鋪兩人椅子的,圍著一張木椅打撲克;還有一人,倒在上鋪的床上玩手機;迎著窗戶,有個小年輕正對著鏡子自戀地梳頭髮——牆角的板凳上還坐著個格格不入的老人,手裡正拿著竹條,兩眼無神地直視牆壁,一旁的地上放著幾件竹編織品,類似籮筐、藤籃,上面蓋著塊髒兮兮的藍土布,盛著秤砣和紅辣椒,有隻大紅冠子的公雞從竹編的籠子裡冒出頭,咯咯怒叫。
幾人見這群抄傢伙的人進來,全嚇得叫起來。
這小屋裡人數雖不少,可面對二十多個手抄傢伙的壯漢,哪裡還有反抗能力?
畏畏縮縮的眾位屋主將身軀隱藏在空氣中,手持利刃的侵略者肆無忌憚地踏入土地。那老人哆哆嗦嗦的,緩慢站起來,顫歪歪問道:“你們做什麼?!”
演員統籌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著老人安撫去了。
接著鄧導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進來,他張望了一眼屋內,一言不發,他的目光緊緊停留在一個掛著深色帳幕的床鋪上。帳子合攏著,看不清裡面。這一切顯得很怪異,在初冬的夜晚。
鄧導來到帳幕旁,停留片刻,然後果斷地一把將帳子揭開。
我原以為小朱會被反綁著扔在其中。不料,那裡頭側頭躺著一個乾瘦的年輕人,吸著一個透明塑膠瓶——鄧導一把將帳子重新拉上,厲聲道:“不在這裡!”
他大踏步地走出門外,這時候副導演也磨磨蹭蹭扶著鐵欄杆到樓梯頂端了,他看到鄧導,露出個諂媚的笑容:“鄧導!”
鄧導不說話,從頭旁邊迅速穿過,快步下了樓梯。屋內的人你望我、我望你,後來也跟著下來了,只留有幾人還在那屋內,以防萬一。
我下樓時,鄧導正靠著車子在抽菸。他算不上是老煙槍,只是偶爾抽上一兩支……我靠近,聽見副導在後面問周叔:“要不要報警?”
“不用!”周叔道,“鄧導叫我們撤,也是為那老人考慮,這收容,也是犯罪,可老人那麼大年齡了,又是偶然租住在這兒……很不容易,找警察怕折騰,一時受到驚嚇,把命給折騰沒了!”
葛君快步趕來,口中驚呼道:“那、那現在怎麼辦呀?小朱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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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我也才隱隱發覺不對了。
我之前在車上就給唐仲夕發過簡訊,按他個性,怎麼樣也該回復了。可現在不僅朱傑然毫無音訊,連唐隊也半點訊息全無!我拿手機掃了一眼,的確是無簡訊無電話回覆,不由覺得奇怪,問葛君道:“唐仲夕能聯絡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