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堅持自己沒錯。

按洪編劇的意思,他不是偷人家老婆!戀愛時候自由組隊,只要不腳踏兩條船就沒事。他和那女的談時,對方已經對孫哲絕望了,發了簡訊說分手。只是孫哲不接受這事實,還糾纏著她不依不饒。

可按孫哲的說法——這都用不著說法了!撬人牆腳還有理了?這隻要女友還沒成為老婆,背叛就不算有罪了?而且,你找她時,壓根還沒分!

洪編劇辯了又辯,孫哲不想聽了,咆哮著掙扎著想起來,想把洪編劇就地解決了。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摁在床板上,葛君一邊按一邊哭:“孫哲你怎麼搞的啊!警官說的還不清楚嘛?你是傻了還是吸毒了啊?”

孫哲根本就不聽他的話,眼睛直勾勾看著洪編劇。洪磊還想再嘲諷幾波,鄧導不耐煩地罵道:“你也少說兩句!”

事到如今,鄧導也煩了,他嘴裡唸叨著:“我這麼大年齡了,還要攤著這個事!我真想趕緊退休!”

葛君一聽這話,哇的一聲又哭了,哭聲淒涼極了,嘴角還吧嗒地往下滴口水。

他離退休還久著呢,房貸還有幾十年!葛君歪著嘴流著垂涎哭一陣,又拿袖子抹眼睛一陣,孫哲就像失心瘋樣咆哮著,誰也勸不住,最後還是唐隊問的他:“你想幹什麼?”

孫哲這句話倒是能聽進去,不過給出的回答倒不令人省心,他說道:“殺了他!”

說一千道一萬,就算我們再怎麼同情孫哲,這時候我們也不可能真放開他讓他殺人。情理是在這裡。洪編劇聽到這話,看著他通紅的眼神,此時也生出一點後怕。不過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有錯誤,只是不敢再激怒孫哲,因而閉上嘴,目視前方,彷彿牆壁開了花。

“冷靜!”唐隊呼喚著孫哲的理智。

這一套似乎不太起效,反而葛君哎喲媽呀地哭得更厲害了。

“你拼命不要緊!你媽怎麼辦呢?你還有父母,你要是進去了,讓他們怎麼辦?”唐仲夕叫道。

這一句話稍稍有了點作用。孫哲聽到這話,稍稍抬起頭,斂住神情,不再大嚷大叫。唐仲夕見說服有效,繼續勸服道:“你爸媽就你這個兒子,他們還等你養老……”孫哲面露不耐煩,唐仲夕趕緊說:“就算他們有養老金,以後可以住養老院,可他們要是被人欺負了,該怎麼辦?你不在身邊,誰來保護他們?”

直到這時,孫哲才說了自打我們見到他後最冷靜的一番話。

他安靜的,手指摳著後背,用沙啞的聲音道:“你會照顧他們的。”

我:“……”

老王:“……”

在場眾人:“……”

這時候不得不佩服唐仲夕了,身邊有著這麼一個不省心的隊員。可孫哲的話陰森恐怖,又令我產生一種不詳的預感,我情不自禁去捕捉房間內其他人的神情。

洪編劇還依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坐在左側的椅子上,眼睛直視著一邊的牆壁。他的右邊,站著鄧導,這個老人滿臉煩躁,手指緊繃著插進花白的頭髮裡。再往右挪,是個老式洗臉盆架,不知道洪磊是從哪兒淘來的,像古董一樣的供著。上面掛著一副字畫,繪的是黃鸝薔薇,翹著黑尾巴的黃鸝把腦袋塞進紫色的花蕊中。

以字畫為界限,右邊是床與辦公桌,孫哲被反剪雙手地坐在床邊,他左邊是葛君,右邊是兩個電視臺員工.

我和老王站在員工的旁邊。王明後的臉上也顯露出驚詫的神情。唐仲夕站在孫哲的面前。龐德則癱坐在辦公桌前的活動椅上。

整個空間基調陰冷晦暗,映入人眼中容易產生毛骨悚然的錯覺。王明後緊張兮兮地聽著唐仲夕的話,額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彷彿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唐仲夕慢慢地說:“那小朱怎麼辦?”

孫哲一愣,說不上話來。

我心中更是詫異,心想這怎麼又冒出一個人,直到後來聽唐隊所說,才知道是他隊裡的成員。唐仲夕道:“小朱他一直佩服你,雖然他嘴裡不說,總表現的不服,但我卻知道他心裡想的。”

王明後衝我比了個手勢,意思是,這位唐隊可真神人!

我轉回目光,見唐仲夕又道:“這次你出事,隊裡少一人,以後開展業務肯定不順,用不了多久,團隊就會解散,到時候各撂擔子,各回各家……”

孫哲似有所觸動,不安地動動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