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善看向陳瑾丞,似乎是為了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顫著聲問:“懲……罰?”

這個詞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陳瑾丞大笑了兩聲,把扇子丟回顧善的懷裡:“逗你的。”

顧善忙不疊接住扇子,他又想起了小時候陳瑾丞口中的懲罰,垂下了眼,站過去給陳瑾丞繼續扇著風。

陳瑾丞一把按住顧善的手:“別扇了,我睡醒了。”

顧善盯著自己被陳瑾丞抓住的手,有一瞬間的愣神。他過了幾秒,才想起什麼似的把自己的手從陳瑾丞手裡扯出來。

陳瑾丞頗為不滿:“你這個手怎麼這麼糙啊。”然後把自己的手擱到顧善面前,“你摸我的。”

顧善一臉難以置信,當然他也不想去摸陳瑾丞的手:“我這是做活計的手,自然比不得少爺的手金貴。”

陳瑾丞給自己這個沒話找話打零分。

他只是為了化解尷尬,哪知道更尷尬了。還不如不說呢,他暗自說道。

顧善把手藏在袖子裡,不再讓陳瑾丞注意到。

陳瑾丞摸了摸鼻子,坐回書桌前,教書先生說,明天他要檢查背誦,希望陳瑾丞不要再找藉口偷溜了。

陳瑾丞心想,都十三歲了,還要檢查背誦,到底是為什麼。該檢查的應該是陳瑾瑜吧?

陳瑾瑜之前還在學詩經的時候,三天兩頭跑來找顧善背書。現在詩經學的差不多了,換了一本詞集,就不來背了。

陳瑾丞心想,你那點花花腸子早就被你哥我看透了。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齊人有言曰: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嵫基,不如待時。”剛唸完兩句,他就唸不下去了。

人家陳瑾瑜背詩經,他在這裡背孟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顧善聽到聲音停了,轉頭看了他一眼,陳瑾丞正在正襟危坐地翻著手裡的書。他見陳瑾丞停下單純的是因為他自己不想念出聲,又繼續看著自己手裡的書。

陳瑾丞見顧善收回了目光,輕呼一口氣。他剛剛一邊背書一邊看著顧善,結果顧善冷不丁轉過頭來,嚇得他以為自己偷看顧善讀書被發現了。

這種做賊心虛的感受,上一次發生是在偷偷畫他的時候。

陳瑾丞想起來那幅畫,起身去書架上翻找。

他當時是丟在哪一本書裡面來著?真是太隨手了,隨手到封皮都沒看清就塞回了書架上。

陳瑾丞循著記憶去翻書,顧善在他身後問:“少爺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陳瑾丞忙說不用,這要是能被你看見我藏起來幹什麼?

結果,他就看到那張紙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顧善晃了晃手裡的書:“我剛剛看這本書的時候,從裡面掉出來的。”

當時畫好之後,陳瑾丞折了幾折,看樣子顧善是沒有開啟過。

他劈手奪過畫紙,轉頭看要不要找個其他地方放,放書裡可真是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