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妁看著蘇嬋沉默了一陣兒, 最後問道:“那你想如何?”

“嬋兒想求姐姐和首輔大人求求情, 準我們和離!”蘇嬋將這個心中盤旋已久的念頭說出口。

她明白杜晗祿是不敢休她的, 可這樣下去受折磨的是她。雖然這次杜晗祿為哄她又說了許多甜言蜜語, 可她早已死心。

“那杜晗祿和靈兒的大哥, 你打算……”

“權當那些是嬋兒贖的罪吧!”不待蘇妁問完, 蘇嬋便搶言道。

事到如今, 她是真的不願意再去追究什麼了。

杜晗祿雖然不是人,可當初明知他品性還一心嫁進杜家的是她自己。怪只怪自己心思不純,削尖了腦殼兒嫁入高門!噁心招惡禍, 如今又怪得了誰?況且她也的確害死了杜晗祿的孩兒。

靈兒的大哥更是苦主,他對蘇嬋的那些謾罵、羞辱、和毒打,如今蘇嬋只當是自己為靈兒贖罪, 應有的報應。

自此, 她也只想過新的生活,再也不去貪戀那些榮華富貴。

蘇妁有些不敢相信這話竟是出自蘇嬋的口中, 蘇嬋竟學會了寬宥。

“好, 我會寫封信讓人送進宮去, 請首輔準你們和離, 自此蘇家與杜家各不相欠。”說罷, 蘇妁轉身欲離開, 走到門口,忽地又轉回身來:“對了,你臉上的傷, 我也會想法子的。”

滿心感激的送蘇妁離開, 蘇嬋重又將房門關上,徐徐轉身,掃視著房間內的每一件物什。

心道,相信這裡也很快不屬於她了。既然這是杜家給的宅子,和離之後,理應歸還。雖有許多不捨,可只要能跟爹孃,家人們在一起,去哪兒都好,回郎溪的祖屋也好。

……

翌日,准予和離的旨便送去了杜府。

杜晗祿接過那道聖旨,心下慌亂不已。定是蘇嬋什麼都跟家人說了,惹得首輔動怒了……不過若是首輔動怒了,為何只準和離,而不是給他定個什麼罪名?

又或者首輔大人不欲藉此事作文章,打算尋機再扣個別的罪名給他?

越想越覺得心慌,杜晗祿抱著聖旨的手微微顫抖。

***

岑彥手中持著一封密信,急急前往皇極殿稟報。碰巧針工局的管事兒太監帶著幾位繡娘從裡頭出來。

頓了一下,岑彥問宋吉:“宋公公,這是?”

“噢,是大人想親眼看看蘇姑娘的禮服繡制的如何了,針工局便讓繡娘帶著禮服過來給大人過目,同時也聽聽大人有何意見好及時改制。”宋吉一臉喜慶的說道。

“噢”岑彥隨便應了聲。

宋公公便又一臉笑容的舉著浮塵請了請:“岑指揮使,大人這會兒正在書房呢,您快去吧。”

“好。”說罷,岑彥便往書房走去。

兩下叩門聲後,岑彥隔門說道:“大人,屬下有事求見。”

沒多會兒,裡面便悠悠傳出一句:“進來吧。”

岑彥推門進入,見大人正伏於案前作畫。不由得心中納悶,大人許久不曾有如此雅興了。

上前行過禮後,岑彥偷偷往那宣紙上瞄去,那畫中有富貴至極的大朵牡丹,有金筆描繪的鳳舞圖案……可各個圖案之間不相關聯,好似東一幅,西一幅,只色調輝映。

“大人這畫的是?”岑彥終是忍不住問了句。

謝正卿嘴角淡出一抹暖笑,是岑彥極少見的。只是這個笑,讓岑彥不禁猜測這畫與蘇姑娘有所聯絡。因為這種笑,大人只有在面對蘇姑娘時才有。

果真不出他所料,謝正卿添好最後一筆,帶著滿意的神情將那畫筆擱好,又仔細將那畫幅打量了一番。這才緩緩答道:“我嫌繡娘們繡制的牡丹不夠大氣,便畫好讓她們比著去繡。”

聞聽此言,岑彥臉上怔了怔,不由得感嘆僅僅是蘇姑娘的一件禮服,大人都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