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妁抬頭又看了那信一眼, 全身顫慄的說道:“可我這幾日的確是託了不少人打聽。再說誰會那麼無聊, 編這種故事來嚇人……”

霜梅也拿不準, 經蘇妁這一說, 又覺得應是真的。便仔細算了算:“小姐, 這信中說得知老爺被擄走時, 已過了一日。可這信是昨晚寫的, 也就是說老爺已被擄走了兩日……那麼距綁匪所說的三日撕票,只差一日了。”

蘇妁混身抖,任她如何壓制也止不住!若非現在腿軟站都站不起來, 她定會直接衝出去了。可如今,她坐在這兒六神無主。

“怎麼辦……冀州知府明日會帶一百兩黃金去贖我爹嗎?”蘇妁期待的看著霜梅,如今她早已沒了算計, 像嚇傻了般。

“聽說冀州知府被訓斥後, 便將全部身家都捐出去賑災了,如今就算他真心想救老爺, 也定是拿不出這筆錢來的。”霜梅如實說道。她並不想一味的拿虛話來敷衍蘇妁, 畢竟眼下老爺的命才是最為重要。

蘇妁往床上趴去, 扯過錦被蒙在頭上, 雙手緊緊捂著耳朵!

她並非想要逃避, 而是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如今她亂不得, 亂了便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了。她要好好將事情捊一捊。

這封信中所引述的,乃是綁匪給冀州知府的信中原話。也就是說綁匪的意圖是讓冀州知府出這一百兩黃金,贖蘇明堂。並在信中百般威脅, 稱若敢動用官兵或是上報朝廷, 綁匪便與蘇明堂同歸於盡。

可這封信如今又被摘抄引述,這麼快的交到了蘇妁的手上,意味著傳信之人是快馬加鞭的來給她報信兒。

那會不會報信兒的人就是冀州知府?他自知沒能力救蘇妁的爹,才動作迅速的將訊息傳遞給蘇家?

不過這個猜測很快又被蘇妁否定了。因為冀州知府若是想撇清責任,定會快馬加鞭的上報給朝廷,而不會是蘇家。

那麼是綁匪?綁匪怕冀州知府拿不出這筆金子,故而雙線下餌?

這個想法很快也被蘇妁否定了。若是綁匪藉以圖財,便不會將時日壓的如此之緊。這封信一路快馬加鞭,送達戊京也需一日一夜。便是蘇家人收信當即乘馬車趕赴冀州,路上不停不歇也需兩日。早過了撕票之期。

一連否定了兩種最有可能的猜測,蘇妁突然意識到這可能真的只是個騙局。

只是當,可以上。命錯過了,卻不再來。

猛的掀開頭上蒙著的被子,蘇妁起身鎮定無比的道:“霜梅,你馬上去將府裡的馬車解套,將馬兒喂好,牽到門外等我。”

“小姐,你那點兒騎馬本事……”霜梅窘著張臉說道。

可蘇妁卻是篤定非常:“我自有辦法!眼下只有騎馬還有一線可能。”

霜梅仍是不放心,想要勸阻:“那不如告訴首輔大人,他總有辦法的。”

“你不是看過信了麼!不論動用官兵還是錦衣衛,結果都是一個樣。他們只要見到一個有威脅的人靠近那座山頭兒,便會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蘇妁蹙眉,她又何嘗不想告訴謝正卿。可謝正卿是什麼性子她清楚的很,不論旁人拿什麼來威脅,他皆不會為之妥協。

那麼她爹若真被擄,便只有死路一條。

見霜梅也再無反駁的理由,蘇妁催促道:“好了,快去準備吧!此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論誰問起只說我出門逛街。等到晚上再告訴我大哥,讓他想辦法將我去冀洲的事瞞下來。”

“好吧。”霜梅擔憂的出屋。若是乘馬車,她至少可以陪著,可騎馬她根本就不會,只能小姐一人去。儘管如此,她也攔不下。

趁霜梅去準備馬的空當,蘇妁去了庫房,除了取出綁匪所要的一百兩黃金外,又多拿了幾錠。以備路上僱人,換馬,吃喝之用。

一柱香後,蘇妁來到蘇府門外,見霜梅已牽著馬兒在此等候。霜梅眼中含淚,可是知道眼下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得朦朧著一雙眼,看著蘇妁翻身上馬,搖搖晃晃的遠去。

蘇妁這點兒馬技,城中散步式的騎速尚能稍作把控,一但快起來她根本夾不住馬肚子。是以,她騎馬直接去了長街北頭的一戶張姓人家。

張家三輩人均做驛使,不僅馬技好,還熟路。蘇妁重金僱了張家最小的一個驛使,請他騎馬帶著她去冀洲。

張家小哥比蘇妁也大不兩三歲,騎術卻是極好,帶上蘇妁亦可倍道而進,出了城更是迅疾如飛!

戊京與冀洲中間隔了三洲一郡,時至日落,已然行了小半程。見這匹馬兒有些撐不住了,張小哥“馿”一聲,緊緊扯住韁繩。

“蘇姑娘,這有驛站,咱們換了馬再繼續趕路吧。”

“好。”

人可以不吃不歇不睡,馬卻不行。依張小哥所說,平日裡他跑加急文書,獨自騎一匹馬也要兩個時辰一換。如今與蘇妁同乘,便是她再輕也是多了份量,兩個時辰已是馬兒的上限。如今騎的這匹也是兩個時辰前換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