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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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皇極殿後, 蘇妁先被宮婢帶著去了芙蓉池沐浴。
雖然謝正卿未再像上回那樣與她同浴, 但她還是戰戰兢兢的, 加之有多處傷口, 在池水裡泡的生疼, 故而她匆匆洗完換上了宮婢送來的新衣。
一件寬鬆的月白絲袍。
她知道之前的舞衣與披風皆已不能再穿, 披風被那場石子雨砸的多處破洞, 舞衣更是已成襤褸。
蘇妁跟著先前伺候她更衣的宮婢出了芙蓉池,一路往甬道盡頭走去。上回迷迷糊糊的她大約記得,那邊是謝正卿的寢殿。
宮婢在殿門前停下, 朝著門下跪稟道:“大人,蘇姑娘已帶到。”
“進。”裡面只悠悠飄出來這一個字。
宮婢起身謹慎的將殿門開啟,然後頷首恭立在一旁, 畢恭畢敬道:“蘇姑娘請。”
蘇妁遲疑了片刻, 抬腳邁進門。當身後傳來殿門闔上的聲音時,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寢殿內幾盞大燭塔上蠟燭撥得極亮, 將她臉上身上的每一絲膽怯都映的明明白白。她的顫抖, 她的瑟縮, 悉數收入了謝正卿的眼底。
他倚靠在龍榻上看著她, 她就呆呆的站在進門的地方一動不動。他不禁有絲寒心, 看來無論他如何溫柔以待, 她都是怕定了他。在她眼裡,他真就這般暴戾?
“別站在那兒了。”
謝正卿的這話讓蘇妁陷入了兩難,她心下反覆揣摩, 他的意思到底是讓她換個地兒站, 還是坐下?
邊思忖著,蘇妁往四周掃視了圈兒,看到一張美人靠。離龍榻的位置不遠不近,既讓她覺得安全,又不會顯得太過疏離。
蘇妁伸手指了指那張美人靠,怯生生的問道:“那民女可以坐那兒嗎?”坐著總好過這樣明晃晃的站著,被他上上下下的掃視,弄得她全身不舒服。
“嗯。”
得到准許後,蘇妁小心的挪到美人靠前,端莊的坐了下來。既而眼神落在青玉地面上,掃來掃去的似是無處安放。
謝正卿面色無波的凝著她,沉聲道:“蘇姑娘,你可知錯?”
原本就心下彷徨的蘇妁,聽了這話立馬從美人靠上彈起,往地上“噗通”一跪!急急道:“民女知錯!民女不敢了!”
“噢?那說說你錯在哪兒了。”他眼神越發玩味。
蘇妁嚥了咽,滿是悔悟:“首輔大人在此,民女不應坐著。”
“那你就……過來我身邊躺著。”他唇邊盪漾起一抹笑,似是享受極了在言語上欺著這個小丫頭。
而蘇妁早已緊張的辨不清哪句是認真,哪句只是逗弄。他這話是在要求她今日留下來侍寢麼?她確實也是為此事而來,只是……只是她要如何才能保證自己的付出會有回報。
之前邀寵的那個舞姬已經被他杖斃了,那若是自己也提出要求,他會否覺得顏面掛不住,也杖斃了她?
“大……大人,龍榻威嚴,民女不敢踐踏。”說完,她又想著探一探他的喜惡,便又補了句:“況且民女時刻記掛著爹孃的安危,躺下也睡不著。”
“你爹孃都在通政司的大牢裡,風吹不著雨也打不著,有什麼安危可記掛的。”謝正卿言辭放浪,不免將蘇妁的心刺痛了下。
她蹙眉急著辯解:“大人,民女的爹是冤枉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噢?”謝正卿佯作疑惑,可這個字中卻滿是譏謔。但他還是開恩道:“你先起來。”
蘇妁知道此時無論如何辯解皆是無用,因為旁人沒看過那些書,尚能信她爹清白。可眼前這人親眼見過那些書,裡面寫的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可她也不想就此起來。既然解釋無用,總可以求他網開一面,孰是孰非先保住命再慢慢論!
“首輔大人!”蘇妁跪著往前挪了幾下,膝蓋磨在冰涼的青玉石上,硌的生疼,可再疼也比不上她這會兒的心。她記得通政司的那些人說過,只待首輔一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將蘇家問罪!
而她,或許只有這一晚的機會能如此靠近他。此時不求,怕是以後連求的機會都沒了……
蘇妁的那雙桃花眸子被千萬層水霧浸著,看不清哪裡是龍榻,哪裡是謝正卿,她只一味的求:“求您不要殺蘇妁的爹孃!若是您不嫌棄蘇妁雛稚無趣,蘇妁願盡心服侍大人……”
謝正卿面色怔然,隨便捉弄她幾句怎的就給嚇成了這副樣子。
“不許哭!想救你爹孃就乖乖聽話。”他哄孩子似的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