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還記得令兄交給您的任務?”

“我怎麼會記得?我都說了我失憶了,你聽不懂嗎?”

雙全嘆了口氣,顯然是不相信她“失憶”的“事實”。西惜看著他的表情內心一陣煩悶,她繼續沒好氣地說道:“你為何還叫我‘小姐’?不知道我現在是‘王妃’嗎?”

聽到這話,雙全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西惜,彷彿想要重新認識這個女人一樣。

西惜伸手打了他一個耳光,罵道:“大膽奴才,居然敢這樣看著王妃?想讓本王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拿去餵狗嗎?”

雙全趕緊下跪扣頭:“王妃恕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好了起來吧,”西惜悠哉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還不快滾?”

雙全彎著腰打算退出去,還沒移動到門邊,王妃又開口道:“慢著。”

“王妃又有何吩咐?”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鐘祖燁派你來居心何在,不就是想透過我監視景王嗎?我告訴你吧,景王對那骯髒的皇位沒有一點想法,他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他在那鳥不拉屎的北方為你們殺敵,打匈奴除孽賊,你們居然還懷疑他?趕快滾吧,以後也別再來了!”

雙全彎著的腰又低了低,說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雙全走後,西惜癱在椅子中,自言自語道:“我算是明白了夫君一開始為何這般討厭我,原來懷疑我是太子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湯兆隆那邊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大軍一行至草原,便下起了鵝毛大雪,氣候寒冷得讓人難以忍受,每天都有士兵凍死。再加上敵人始終不現身,好像在跟他們玩捉迷藏,更讓他們陷入了絕境。

湯兆隆派出幾支偵察兵去尋找敵人的蹤跡,但始終沒有什麼線索。他知道找不到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再這樣下去,大家的鬥志會一點點被消磨殆盡。他愁得頭發一把一把掉,十幾天的光景就消瘦了一大圈。他開始有些想家了。這讓他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以前的自己就像老鼠一樣,四海為家,沒有什麼可讓他留戀的地方。

而如今,他發現自己心中彷彿有一根針,時不時紮一下自己的心尖,灌入一種酸痠麻麻的湯藥,眼前浮現出一個女子肆意張狂的笑臉,竟讓他有種想要垂淚的沖動。

有一次他在軍營中走動時,聽到幾個士兵的談話。

一個黑壯的漢子粗著嗓門說:“操,可算是完球了,老子本想著建功立業呢,回去讓我家老頭高興高興,他兒子也在戰場上殺了回敵人,現在可好,怕是連戰場都還沒上,就得活活凍死在這兒了!”

“可不是,”另一個身材偏矮的漢子也贊同道,“這死得不明不白的,可真是憋屈死老子了。”

這時,一個身材纖弱的男子低著頭想從他們身邊走過,卻被那個黑大漢一腳踹倒在地。他伏在雪地裡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

“媽的臭小子,你倒是稱心如意了,”那個黑大漢又往李二虎身上踢了一腳,朝周圍的人說道,“一想老子會和這個刀都扛不動的廢物死在一起,老子就火冒三丈。”

李二虎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怕身上的雪,準備進入營帳內。結果又被一個人揪住,那人惡意地擰了下他的臉,惡狠狠地說道:“忘了怎麼跟你爺爺們請安了嗎?小娘們!”

李二虎沉默了兩秒,便轉身面對他們,彎著腰道:“爺爺們吉祥,我是狗娘養的下賤的東西,我就是個娘們被狗日都可憐狗了……”

那群大漢聽見他用骯髒的語言辱罵自己,個個都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停都停不下來,彷彿死亡的陰霾已經褪去,迎來了明媚的陽光和絢爛的彩虹一樣。

他們沒看見的是,那個輕賤著自己的少年的蠕動的嘴唇上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出冷冷的光,讓人不寒而慄。

湯兆隆站在暗處觀察著這一幕,並未上前制止。他也明白那少年十分可憐,但這霸淩事件在軍營中很是常見。雖然殘酷,但卻不得不否認的是,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受到欺壓。那個少年太弱,他雖然不是活該,但卻是理應被欺淩。

可是,當他看到那少年的眼睛時,他改變了心中的想法。那不是普通人的眼神,那眼神讓他想到了兇猛迅捷的草原狼……

他鬼使神差地從暗處走出,寒聲呵斥道:“幹什麼呢你們!”

那群大漢不笑了,立馬跪下扣首:“王爺恕罪……我們……我們鬧著玩兒呢……”

湯兆隆冷冷地睨了他們一眼,威嚴冷峻的氣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他看向那站在一邊的孱弱少年,語氣有了些緩和:“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