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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身寬幾丈,水深不見底,顏色深綠,本也可以是一條安安靜靜的河流,卻因為這兒杵一個那立一個的,嶙峋鋒利又形狀怪異的石柱的阻擋,才讓這裡的河床地勢變得兇險,濤聲拍岸聲變得驚人。

只有河東邊有一個不過幾尺寬的地方,上面有一層剛剛探出頭的嫩綠色的不知名的草,和散落的花花綠綠的紙片,而紙片多為金色,有的依稀可以看出是元寶的樣子。

而在這一片綠地碎紙上靜靜地坐著一個人,那人紫色的衣襬鋪在草地上,被濺起的河水給打溼了而渾然不知,只見那人的身形消瘦挺拔,再往上看,那人披散著頭髮,竟是一頭如雪般的白髮。

原本就絕美的面容,在這頭白髮的襯托下更是美的不是很真實,抬著頭,一雙略顯空洞的黑色眸子望著上面的鐵鏈橋,

快三個月了,他始終無法丈量出這究竟有多高……

隨手拿起一旁的酒壺,飲了一口酒,復又抬頭看著上方,……就這樣反覆反覆,直到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朱世安才緩緩直起身子,往右手邊走去,那裡走一截階梯,很窄,窄到只能容一個人透過。

……

遠遠地竟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飯菜的香氣,朱世安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和鍾珩兩人對於吃食也沒有什麼要求,只管果腹即可,從未有如此大費周章地做飯做菜,而且這個飯菜的香氣是……

朱世安帶著些慌亂地衝進了屋子,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鎮國公和鍾珩,扶著門框穩了穩心神,

“您……怎麼來了?”

“回來了?”鎮國公看著門口一頭白髮的朱世安,笑容有些滯然,隨後笑著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剛剛走了兩步,扶著門框的朱世安卻“撲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去。

空氣有一分鐘的凝滯,鎮國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上前顫抖著聲音想要扶起朱世安,

“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知道你心中更苦……若是有可能,你定然拼了命也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你不必自責……也,是時候放過自己了……”

“笑……笑笑要是能看見,她定是不願意你這樣的……”

鍾珩兩人終於將朱世安扶了起來,三人一言不發地吃著桌子上的菜,朱世安突然淡淡一笑,

“我說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沒有練過而廚藝怎麼會這麼好,原來是遺傳於您這兒……”

“呵呵……是啊,小的時候總是嚷嚷著讓我教她,卻怎麼也教不會她,長大了竟然無師自通了……”

鍾珩聽著兩人的感慨,淡淡的嗯了一聲,三人彷彿又看到了那個笑靨如花的白色錦衣之人,正笑盈盈地叫他們……

“鎮國公接下來準備如何?”

“我啊……”鎮國公放下了筷子,蒼老的面容上有一瞬間的慈愛,“我曾經答應過笑笑,說是解決了這件事之後要……要帶她出去遊山玩水,好好陪她,再也不理這俗世之事……笑笑當時聽了可高興了……”

“如今皓兒也已經過了殿試成了狀元,在大殿之上誓要對燕王的下落追查到底,呵呵……孩子終於長大了,我終於可以放下一切,替笑笑去看看她想看的外面的山河……趁我還能動……”

……

朱世安捏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鎮國公伸出手握著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