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樓不愧為王城最出名的花樓,在西市一眾秦樓楚館中,它不是最大,卻是最引人注意的。

作為一個風月之地,它白天竟然也開門。

朝月樓夜裡是聲色之所,到了白天搖身一變卻成了茶館了。夜裡絲竹歌舞的臺子,到了下午會有人說話本,一直說道傍晚,樓裡便開始準備做晚上的生意。

樓中的佈置也有獨特之處,白日裡,畫屏插花,互相映襯。到了晚上,畫屏相隔,點上燭臺,放下紗幔,撤了插花改換焚香,光影朦朧間,香菸渺渺盡是色相情迷。

千葉到時是早上,自是見不到晚上的靡靡風情。

寬敞的前廳裡,光線從窗外照進來亮堂堂的,屋裡的每處景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見一個小孩子抱著一隻白狐闖進門,散座上的人紛紛抬起頭,好奇的看了過來。

在這麼說,這裡也是花樓,千葉這個年紀的孩子出現在這裡實在稀奇。

那隻松鼠妖怪和千葉說來時直接同樓里人報姓名便可,可千葉抱著白狐,看著寬敞的前廳一時不知道該找誰報姓名,便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難道我要在這裡喊一嗓子?千葉想到。

紅燭正在門口迎客,自然看見了進門的千葉。千葉的事,柏博軒特意囑咐過,她見了千葉的身量,立即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客人可是檀千葉?”正在千葉猶豫之際,突然聽到一個熏熏醉人的嗓音問道。

“正是,閣下是……”千葉看向說話的紅燭,見紅燭細眉如黛,眼角薄紅,面色嬌似三月春桃,不禁暗歎這位姐姐生的好標誌。

“你便是檀姑娘,奴早有耳聞,今日終於得見。”紅燭嫣然一笑,抬手道:“名字待會兒再說,要見柏公子請隨我來。”

柏公子就是柏博軒嗎?千葉這樣想著,抱著白狐跟了上去。

白狐被千葉抱在手上,看著紅燭的姿態直皺眉頭,心道:這女狐妖太沒良心,竟然對一孩子用媚術。

不過千葉有個奇怪的心防,沒有中招,並且因為年紀太小不懂事,所以也沒察覺出異常。

紅燭多年來,媚術用的爐火純青,這次全部成了對牛彈琴。

紅燭領著千葉上了樓說道:“我原名熾,在花樓中名叫紅燭,日後再見稱我紅燭便可。”

千葉跟著紅燭,走過了幾道迴廊才在一個廂房前停下。

就算千葉不知事,到了此刻她也感覺出紅燭身上的氣質變了。紅燭在廂房前站定,身上再無半點方才樓下時的軟媚姿態,俯身聲音沉穩道:“陛下,檀姑娘來了。”

廂房垂著兩道簾子,千葉透過一層珠簾和一層紗幔,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白髮男子的輪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簾後傳來清朗的男聲。廂房裡的男子好像在下棋,隨著他手臂落下,千葉聽到了一聲棋子落進棋簍的啪嗒聲。

“那麼檀姑娘。”紅燭側過身向千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動作間透露出些硬朗來,只她一個往門面一立,竟也能顯出森嚴之感來。

能有這般氣宇,這紅燭顯然不是一般角色。

千葉本就出來弱勢,來時心裡便忐忑,又遇上這般架勢心裡更是緊上一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