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或朝中有魔族存在,這姜墘善早就猜想過,可他一直找不到究竟是誰。在單雲將軍走後,十年了魔族的事他不敢深想,便總是自欺欺人。

可這次,父王的情況加上陽城的事,已由不得他視而不見,無論魔族的計劃是什麼,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該動的手,他們早就動過了。姜墘善想到。從單雲將軍被彈劾開始,後面的滅巫族、葛家家主戰死,都是魔族溫水煮青蛙的戲碼。他們在利用人心中的不安,到如今弄出怪人的事情,他們還想把這種不安擴散的更大。那麼之後他們為的是什麼?引起混亂在趁亂取代誰呢?

姜墘善鎖眉,想著宮中的事。

熾從外面進來,見姜墘善在,頓了下還是走到了柏博軒身邊低聲道:“樓主,找到您要那種稿子了。”

“竟真找到了?”柏博軒拿過熾遞來的稿子看了起來。

一沓紙頁中,有幾頁正是嶽昭的稿子,這幾日柏博軒正找人編纂以陽城為劇情的話本。

陽城的事雖險峻,卻沒能引起眾人的重視,大多數的池國人並不把幾個部落放在眼裡,無法看到陽城之事背後的威脅。

這也正常,想芸芸眾生,皆類鼠輩,到底寸光者眾。

且這天地廣博,柏博軒多活了幾百年,也自認不能看徹三界,可比普通人多想一步還是能做到的。

魔族的獠牙已經露了出來,巫族不在可沒人幫人界當難,這世人可不能繼續這樣懵懂下去。

柏博軒便想著寫幾個戲本,讓人們注意到陽城之事的不對勁之處。有巫族的前車之鑑,柏博軒不希望妖族捲入這件事中,妖族已經被神界背叛過一次,他可不希望再像巫族一樣,挨人類的一個背刺。

可事情如此發展下去,柏博軒便是再不情願只怕也是躲不過。

人界地廣物博,妖族不是沒動過搶奪的心思,可當初妖族和神界不和,從通山出來時,神界不允許妖族侵吞人界,甚至還教了人類一點對付妖族的辦法。若非神界摻合,人界也不會有個巫族。

迫於神界的壓力,妖族和人類摩擦了幾百年,好不容易能勉強共存和氣生財了,魔族又來了。而這回神界卻不管事了!

那巫族倒是對得起創立之初立下的誓言,為人界擋下了魔族的第一輪進攻。只是好景不長,在柏博軒得知巫族被魔族設計誅滅時,想想自己原型,著實體會了一把兔死狐悲,甚至還有點同病相憐。

柏博軒看了幾頁稿子,發現有幾章不是書稿而是隨筆,在翻到其中一頁時他突然笑了一下。

“這裡倒有點意思,我想殿下該看看。”柏博軒把幾頁紙遞到姜墘善面前。

姜墘善看了幾行,道:“似乎是牢騷朝中選官不公正。”

“牢騷嗎?我看是實話。”柏博軒把涼了的茶水倒掉重新斟好茶。

姜墘善往後又看了幾行,贊同的點點頭。朝中選官要麼出身平民靠氏族舉薦,要麼是嫡子承父位,而庶子也是同平民一樣。這樣選出的人能力確實參差不齊,且好結朋黨。

“這幾頁紙是何人所寫?”姜墘善問道。

柏博軒才拿起茶盞,聞言看向立在身旁的熾。

熾立刻會意頷首,出了雅間的門。

姜墘善對熾的印象深刻,他記得這女子在外時名喚紅燭,攬客時,總半眯著月牙兒笑眼,丹唇潤如紅玉,親啟間便是妙語連珠,既會活絡場面,又善猜客人心思。

可這女子一到了朝月樓主的面前,便變成一副寡言少語的模樣,眼角邊畫的一點紅裝也隨面色冷下幾分,做起事來卻是一絲不苟,乾淨利落。

熾出去須臾便領了一名老者進來,對柏博軒恭敬道:“樓主,這些文章是這人找來的。”

那老者身著粗麻衣,看著柏博軒和姜墘善有些發矇,他是今日才知道,這朝月樓竟還有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