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帳下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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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馬括騰地站了起來,鼻子對鼻子地跟衛青站了個眼瞪眼。
衛青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猛然間有點懵逼。這嘴巴稍微一撅,可就親上了。雖然漢朝也好男風,可是衛青不好這口呀!
衛青懵逼,馬括更懵逼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極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慌亂之間,馬括根本想不出什麼對策,絕望之時突然一股豪氣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想起了家族祖訓“狹路相逢勇者勝”!
“大將軍為何綁我?”馬括一句話吼出了口,帶著憤怒,激動,委屈,種種情緒交錯。
衛青自然知道兩軍對壘不能退卻的道理,怎奈馬括這一句吼,是帶著唾沫噴出來的。
被噴了一臉唾沫的衛青只好暫時退後,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道:“你可知罪?!”雖然還是一聲斷喝,卻沒了剛才寶劍摔入地板的殺氣了。
“我沒錯!”反正潑出去了,馬括決心死不要臉,抗爭到底!
“私藏響馬,綁架朝廷命官,還不是錯!”衛青見馬括死不認賬,乾脆道出了緣由。
“我馬家在上黨經營百餘年,響馬勢力盤根錯節,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早不治罪晚不治罪,偏偏這時候治罪,堂堂大將軍,盡然還要玩這種小伎倆嗎?!!”馬括可真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說話口不擇言。
既然已經被衛青抓住了主動權,那不如干脆就把所有事情搬到檯面上來說。陰的玩不過,就逼著你玩陽的,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好,私藏響馬的事姑且不論,綁架朝廷命官怎麼說?”衛青說著,朝著馮遂一指,指的便是羅傑夫綁回馮遂一事,當然還包括他的斥候。
馬括大腦飛速運轉,顧不得斟酌言辭,心念一到,張口就道:“我大漢以仁孝立國,歷代君主皆以孝為先。國君身體力行,我等草民自然盡力效仿。我綁馮遂雖然不對,卻是出於忠孝之心。自古只聽說忠孝不能兩全,從來沒有聽說孝和法不能兩全。綁馮遂一事,要麼違法,要麼違背忠孝之道,該如何抉擇,還請大將軍教我!”
嘴上說的是“大將軍教我”,卻一副傲然之態,說完之後,馬括下巴抬起,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
衛青見馬括這般作態,心中暗暗好笑:好你個馬括,這是將我放在火上烤了呀!忠孝和法律哪個對?那不是廢話麼,肯定是忠孝重要了!秦朝亡國可還不到一百年呢。
說起漢朝制度,總是不能不提“漢承秦制”,也就是說漢朝全面地繼承了秦朝的制度,包括律法。
對秦朝法律制度評價最多的,便是“秦法嚴苛”,這也是秦國亡國的重要原因之一。
漢朝汲取教訓,只繼承了秦法的“嚴”,沒有繼承秦法的“苛”。在秦朝,如果違背了法律,那是一定要被嚴格追究責任,嚴厲制裁的,真正做到了“違法必究”。
而漢朝卻不同,在治國理念上摒棄了純粹的法家,糅合了道家和儒家,以儒道思想為最根本的治國理念,法律是要為儒道思想讓步的。
也就是說,如果一件事情違法了,但是可以從儒道思想裡面為自己找到理論依據,那麼便可以免除法律制裁。在法律之上,增加了一道“講道理”的程式來兜底。
董仲舒提出的“春秋決獄”,大致就是這種意思。就是說當法律的執行遇到分歧時,就用儒家核心價值觀來判決。不得不說是針對嚴苛的秦法做出了一次巨大的進步。
只是到了後世,“春秋決獄”成了當官的一言堂,狡詐之士胡亂攀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權力被濫用,成了達官貴人們的護身符,才使得這一偉大的制度變得臭名昭著。
衛青此刻在這裡和馬括囉嗦,正是漢代“講道理”這一理念的堅決貫徹。
“好,我大漢向來以忠孝為先,你倒說說看你是怎樣忠孝了?”既然馬括說到了這個層面,那麼自己就給他這個機會。如果馬括今日能說得頭頭是道,那麼自己大度地放了馬括,日後傳出去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如果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到時候再砍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