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裡正回神,看她神色擔憂,擺了下手,“沒事兒!就是胭脂那丫頭,說是讓我在村裡開辦個學堂。”

開辦學堂這事兒胡媚娘知道,那時候沒人願意出錢讓娃兒念書,“怕是辦不成的!”

裡正招招手,就跟她商量,“我現在是村裡的裡正,胭脂和大郎倆娃兒開辦作坊,自己少掙錢,也讓村裡的人多掙點。這倆娃兒都是有見識,識字讀書的人。大郎現在我都教不住他,有了學問上的疑問,都到縣裡找夫子解惑。你說,他們倆人都只是啟蒙,識了字,就能這麼好學。胭脂那娃兒也是食譜雜書看了幾摞書,才那麼聰敏。這書中自有黃金屋,村裡的娃兒要是學了,就算比不了,也能比現在好吧?”

聽他這麼說,就是心動了,想了下,對他表示支援,“知道你是個好裡正,也想做點好事兒,你先問問村裡有多少娃兒想念書的!”

也算是裡正年輕時想辦沒辦成的事兒,裡正就走訪了幾家,束脩隨便給點,筆墨紙硯和書本自己買。

楊狗兒想去,姐夫家的人都在識字念書,大姐現在也認識字了呢!

楊石頭是管事,工錢是一天五十文,一個月也有一兩半銀子,家裡現在還供著胭脂和吳大郎用的柴火,雖然進項少,也有一點。

一家人商量後,咬咬牙,把楊狗兒兄弟倆都供了。

山根嫂子家娃兒才三歲不到,要念書也得再等兩年,不過也表示要供娃兒念書,學孫舉人,考功名。

裡正轉了一圈下來,還真有幾家願意的,只是還是太少。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灰心。吳大郎拿著書過來請教他學問,還有他新寫的兩篇策論,“這是我之前寫的,這邊的是馮老爺指點後改的。”

吳裡正看了下,兩遍策論,修改前後差別很大,指著改後的問吳大郎,“你現在已經寫出這樣的策論了?”

吳大郎微微一笑,“差不太多。”

吳裡正神情有些激動,“這樣的文章,比我當年寫的還好,你如今又有馮老爺指點,那今年……”“今年馮老爺說讓我下場試試,周夫子也覺得可以一試。”吳大郎點頭。

“好!好!”吳裡正連說兩個好,又把那篇策論看了下,規整不花哨,貼合民情國策,又不失新意。

文章寫的花團錦簇雖然好,吳裡正更喜歡這樣規整務實的。馮老爺說能下場,周夫子也說可以試試,那就是吳大郎有了試試的能力,有可能考中。

春試在二月下旬。

馮老爺因為吃了吳大郎的偏方,身體漸好,打聽了來監考學政的喜好,幫吳大郎押了題。家裡卻在種竹子,從李家竹林裡,挖來了幾車的毛竹竹筍,還有一部分水竹竹筍,召了村裡的人,從東邊的地邊開始往新宅這邊的方向種。

吳大郎和胭脂都很是忙,胭紅玩具鋪子生意也忙。

竹筍種上,又整地,之前靠著清湖這邊的山坡都被吳大郎買下了,自然不能荒廢著。曾氏天天看著忙碌的村人,臉色都不好,看著來去忙活的胭脂和吳大郎,臉色更是不好。吳大郎和胭脂卻不知不覺跑了一趟縣城,參加了春試。

三月的春光異常的明媚,山上有開的早的花兒,散發著醉人心田的淡香,緩緩的風吹在臉上,帶著暖意,彷彿溫柔的撫摸。

清湖上水波層層,在陽光下布滿碎金,閃著華光。

村裡的眾人都在山坡上下忙碌,胭脂折了一筐桃花揹回來,插在花觚裡。花廳和小院屋裡,胭紅屋裡都擺上了。

胭紅不讓擺,“你屋裡擺上,花廳裡擺上也就是了,別往這邊屋裡擺了。回頭碰壞了花瓶!”花觚是馮仁之前送的,過年胭脂又畫了樣式,訂了幾對花瓶。只過年的時候拿出來插梅花了。“買了就讓用的,藏起來就失去價值了。胭脂擺手,讓她放在屋裡。

胭紅無奈看著她擺手又出去,把花瓶抱起來,放到高處,叮囑恩豪別碰著了。到井邊打了水,洗衣裳。

陶二郎和子昀過來了,拎著一隻雞,一塊肉,一包白糖。

胭紅有些驚詫,他們不到吳家老宅去,來作坊這邊,是有事兒?

不過來者是客,她忙到去倒茶,喊了正練字的恩豪出去叫吳大郎和胭脂回來。

從作坊建成,家裡來了人,都不再往小院領,一律領到花廳裡。胭脂和吳大郎不在家的時候,小院屋門都是鎖著的。

陶二郎扶著子昀穿過長長的甬道進了花廳,笑著跟胭紅問話,“大哥大嫂不在家,是去了哪?”

“去東邊山坡上了,一會就回來。”胭紅說著用竹盤子裝了瓜子,和一盤子點心端過來。看她隨心隨意的拿東西出來招待人,子昀打量了眼她身上的衣裳。

從玩具鋪子開張一來,胭紅也忙的厲害,不過收獲卻是巨大的,她敢在外面跑了,也敢跟人說話買賣講價,鋪子裡除掉租金,買布料棉花皮子的本錢,也賺了有五十多兩銀子了。胭紅再穿衣裳,也講究了些。不過那都是出門在外面,在家裡依舊半新半舊的棉布褂子和綜裙,頭發用紅木簪子隨意綰個簒兒。

子昀笑著拈起一塊點心,“這點心不像大嫂做的,是胭紅姐做的嗎?”

她捏的是雪媚娘,的確是胭紅做的。不過和點心鋪子簽約的點心都不外傳,即使是胭紅做的,她也沒點頭,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搖頭,“是二妹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