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完全西沉,暮色漸闔,房間的一切都籠著淡淡的灰,唯有她,是純粹的白,臉也是白透的。

他伸手過去,痛惜地覆上她的小臉。

這一刻,她猛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看著他,他一瞬間心跳得格外厲害,手都頓在了半空中。她似乎是清醒過來了,乖巧溫順的朝他一笑,“喬毅,我想洗澡。”

他把她抱起來,比想象中的還要綿軟無力。走進浴室,把她放進浴池,又調好了水溫,看了坐在池邊的她一會兒,才走出去帶上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毅立在昏暗的暮色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浴室那邊,世界始終都是安靜的,只有浴室裡流水的聲音。

他心疼不已,甚至恨不得把喬煜的拉出來鞭屍。

是他,是他害得他的嵐寶這麼痛苦。

可他最無奈最難受的是,這一切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紀嵐痛苦,心想起被千萬刀凌遲處死。

疼痛難忍。

如果…如果可以他多想替她承受這一切。

他不怕疼痛,他只是見不得她疼痛……

喬毅看了一下手機,十分鐘了,他終於站不住,闖進了浴室。

白玉色的圓形大浴池裡鋪著一層紅色的防滑毯,而她閉著眼睛,側躺在偌大的圓形浴缸裡,以嬰兒的姿勢蜷縮著,靜謐得像是睡著了。

浴缸的塞子沒有塞上,水嘩嘩地流著,週而復始地衝刷著她的身體。

她烏黑的長髮像是海草一樣漫開,在薄薄的水面上漂浮,白色的裙子隨波輕舞,在紅色的圓形浴池裡綻開,雪花一樣。

他看著她沉靜的容顏,心想,或許真是雪花,捧在手心,便會消散了。

急匆匆的流水沖刷過她的半邊臉頰,他擔心她會嗆水,邁進浴池裡,想要把她的頭抱起來,她卻突然睜開眼睛,衝他笑了,那樣瞬間萬花盛開的視覺衝擊。

喬毅再次心跳加速,手停了停,卻還是把她扶坐起來,花灑裡的水從頭到腳的淋在喬毅身上,他想,他確實是需要清醒的。

對於紀嵐,他向來是沒有抵抗力的……

“好像有點兒累了,”她軟軟說著,偎進他懷裡,將頭擱在他的肩上。望見他被水淋溼的襯衣和後背流暢的曲線,又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身子。

兩人的身體只隔著一層溼透的薄衣,曖昧的體溫差肆無忌憚地撩撥著彼此的心絃。

紀嵐緊緊地摟著他,一緊再緊,莫名有種空虛之後格外充實可依靠的感覺,不知是因為剛才的一番苦痛掙扎,讓她心裡格外脆弱。

還是因為和他的一番爭吵決裂,讓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他的重要,選比她想象的更加…

她戀戀不捨地摟著他,像是貪心的小孩,不願鬆開。

還是她最喜歡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心又莫名癢癢了起來,卻不是因為藥。而是因為……

她閉了閉眼,哀哀地,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還真是狼狽到了一塌糊塗…

“怎麼了?”喬毅聽她嘆氣,心跳不穩地低聲詢問,說出話來才意識到自己嗓子已經乾啞。

而她柔軟的身軀就這樣毫無顧忌地盈在他懷裡,他整個的思緒都發散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自己越來越精神的“小夥伴”,神情有些窘迫,耳朵通紅。

花灑似乎被她調過,冷水持續不斷地澆灌,可他的額頭還是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瞬間又被水流沖走。

她歪頭挨在他肩膀上,喃喃的像是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