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剛剛進了廚房營帳,便看見雲意珏皓腕微揚,一勺濃醇的湯汁在湯瓢和湯鍋之間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旁邊的鍋裡乖乖地躺著幾屜賣相極佳的點心,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女子的雙眼就像是揉碎了星光,極有靈氣,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視線不斷地在麵條和點心之間轉換,手裡有條不紊的切著菜,和廚娘做著完美配合。

一瞬間,甚至讓他覺得有幾分溫暖,家的溫暖。

“是誰讓她進來的?”男子冰冷的聲音響起,一瞬間,賬內的溫度降至冰點,方才還升騰的熱氣此刻也冷若冰霜。

廚娘見狀嚇壞了,趕忙跪下磕頭認罪。

雲意珏身子明顯一僵,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色錦緞,上面是蘇繡的松鶴延年紋樣,暈開一層淡淡的銀色,顯得華麗又高貴。精緻的面具仿若一絲絲細細勾勒而成,在他的下顎是有些殘暴嗜血的龍嘴。自眼瞼至耳後貫穿著一條鮮豔至極的血珀石,優雅中甚至有積分妖媚.

這樣的人,恐怕是瑞王黨背後頂頂尊貴的人物。

雖然有些被這個面具男子驚豔到,但她只是極有分寸的淡淡一笑,沒有回他的話:“公子嚐嚐小女子做的點心吧。”

說罷也不管他是否答應,就將方才出鍋的點心遞給他,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間溢滿鼻尖,似乎要將他的戾氣一掃而空。

如同那女子一樣,彷彿是從光裡走過來一般。

糕點不是很甜,但是滿滿的都是花草的清香,裡面的牛乳打成泡沫狀烤的微微焦黃,入口之花,奶香同花香一同在唇齒之間蔓延,彷彿置身於美好的夢境。

“晏敬堯生死未卜,你居然在敵軍營中做飯,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他嘴下毫不留情,眼神裡的戲謔也絲毫沒有變化,只是多多少少淡了幾分冰冷。

雲意珏睫毛微微閃爍,掩蓋了眼底的神色:“的確如此,但是公子您覺得我是應該抱頭痛哭還是應該茶飯不思啊?與其這樣,倒不如等著蒼朮他們退兵,乖乖等他將我和敬王救出去不是嗎?”

“但是在此之前,倒不如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至少在這裡做飯,你們還會對我有個好臉色。”

方才還明媚靈動的雙眸,此刻卻耷拉著,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眼看著淚水就要掉下來。

“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現在身為階下囚,哪裡有反抗的餘地,所長不多,廚藝還算拿得出手,意珏只希望,能看在我做的飯菜的面上,你們能少一點責怪和打罵。”

女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帶上來幾分哽咽,眼眶通紅的,像一隻弱小無助的白兔。

看著面前泫然欲泣的女子,銀色面具掩蓋之下的眼裡似乎有些憤怒和動容,只一刻便消失不見,只是語氣還是不由自主的緩和了幾分。

“放心,好歹是敬王殿下的女人呢,那些不知好歹人自然會處理。你要待著就待著吧,別忘了晏敬堯還在我們手裡,你可別想耍什麼心思。”

銀色的面具之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譏諷,他的指尖緊緊地攥得發白,在血珀石之下竟然是傾城的絕色與妖冶。

自己竟然會不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