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長兄雲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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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盛香樓回來之後,雲意珏便十分倦懶,許是酒意上頭,關在盛玉軒足足睡了快一日,令旁人皆不許打攪。
暮色漸染,華燈初上,她才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裡探出一顆小腦袋來,懵懵的,將調戲晏敬堯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她癱坐在床榻上,任由屠蘇進來擺弄自己,心裡覺得丟人,怎麼昨日方才想逗逗晏敬堯,自己就給醉的不省人事,著實沒面子,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更別提晏敬堯做了什麼。
管他呢!雲意珏搖搖腦袋,把屠蘇方才才給她穿上的芙蓉錦連裰罩衣又給掙脫了下來,惹得屠蘇一陣無奈。晏敬堯是個正人君子,應該不會乘人之危,況且自己不是還有屠蘇守著呢嘛。
屠蘇心裡疑惑,也不知自家小姐跟敬王殿下昨日裡聊了些什麼,她本還想去裡間看看,卻不料蒼朮那傢伙漲紅著臉出來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拖走了。明明是陰天,還說什麼今晚月色真美,硬拖著她飛去屋頂看了會月亮。
“屠蘇,我昨日怎麼回來的?”雲意珏終究忍不住問了她。自己沒怎麼喝過酒,這萬一真忍不住為色所迷,把晏敬堯給霸王硬上弓......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
屠蘇把頭埋得更低,一個衣釦繫了又系,老是系不好。該來的還是來了,屠蘇默默在心中為自己祈禱。
昨日裡被蒼朮那傢伙拽回來之後,就看見自家小姐一臉享受的趴在敬王殿下懷裡,扯都扯不開......可憐敬王殿下那樣清冷的人物,臉都紅到了耳後根,一雙眸子軟的不像話。
奈何蒼朮要挾她:“你要是敢告訴你家小姐,我就......我就天天來找你看月亮!”屠蘇訕訕,她可不想跟那個呆子在屋頂上再吹一次冷風,而且......昨日怎麼看都像是自家小姐佔了敬王殿下的便宜......
“啊,那個,小姐您昨日醉了酒就睡了,敬王殿下就讓奴婢給您送回來了。”屠蘇有些心虛,繼續低頭幫她套上流彩暗花雲錦大衫。
“真的?”雲意珏將信將疑,一雙眸子微咪,擺滿了不相信......不,是自知之明。
“真的!比真金還真!”屠蘇拍了拍胸脯,心裡哀嚎:小姐啊,我可就這麼一次昧著良心說話啊,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
雲意珏揉了揉有些宿醉的腦袋,喝了口張媽媽早先端進來的解酒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明日可就是祖母的壽宴了,還有一出大戲等著開鑼。
“我早些時日在金縷閣定的五彩錦衣取回來了嗎?”終究是沒忘正事兒,詢問道。
屠蘇鬆了口氣,趕緊答道:“今兒一早就去拿了,那店家真細心,連盒子裡都墊了層軟軟的獸毛,生怕給弄壞了。”
“那是自然。”雲意珏方才覺得腦袋沒那麼痛了,來了些精神。“金縷閣是京城最好的製衣店,招牌可不是白拿的。”自己給祖母準備的五彩錦衣,是吩咐了五種不同的絹絲緞一層層疊加的顏色,才形成最終的松石綠。偏生材質仔細考究過,在日光下還能折射不同的光暈,不可謂不巧心了。
雲意珏也不是神人,她雖有著前世的記憶,但她仍然是個平凡女子,今生而來大多是憑藉自己的努力和爭取。就像這個祖母的壽禮,也是上次宮宴仔細看了看淑妃娘娘的錦服,層層疊加熠熠生輝,便和金縷閣交代了,儘量照樣子做出來。
屠蘇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模樣有些猶豫,半天才道:“小姐,大少爺今日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先去了芙蓉苑,還沒來咱們這兒。”
雲意珏揉了揉眉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家哥哥,竟然把雲明朱當成了手心寶,倒像她才是那個嫡親的妹妹。
兄長一回府,不是去祖母那邊問安,去芙蓉苑殷勤個什麼勁兒。真真是忘了規矩禮儀,一心心疼他的朱妹妹去了。
“芙蓉苑那邊怎麼說?”雲意珏有些餓了,挑了塊桌子上的白玉蓮子糕,不鹹不淡的問道。
“說是三小姐病了,大少爺去瞧瞧。”屠蘇有些憤憤,臉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病了?雲明朱倒是病的勤,前幾日來找自己茬的時候還生龍活虎,現在裝可憐卻又是駕輕就熟,指不定自己那個哥哥怎麼心疼。
芙蓉苑
鍾氏給雲安澤備了時令點心,幾人就圍坐在小几旁說著話,端的是一派其樂融融,母慈子孝。
“安澤啊,我知道你心疼妹妹,可是這葡萄不也得跟祖母先送去不是?明朱是庶女,不該逾矩的。”這樣說著,面上卻擠出一抹極其慈愛的笑容,彷彿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雲安澤最不能聽這些嫡庶的話,俊眉一挑,眼裡很有幾分動容。“朱兒幼時救過我的命,二孃知道嫡庶我從來不在乎。況且,二孃掌家這麼多年,對我們大房一直視如己出,安澤深深感激。”
喬氏出家的時候,雲安澤已經有了九歲,雖然在雲府生活了幾年,但十三歲就考中舉人,去官府歷練了,因而不曉得後宅那樣多的腌臢事,對鍾氏還是極為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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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幼時自己在後院被玩伴推下水,是明朱妹妹拼命把他救上來的,這份恩情,他一直都記得,心裡一直把雲明朱當親妹妹疼,剛一回府聽說她病了,連祖母的問話都沒去,就直接來了這兒。
鍾氏心底閃過一抹冷笑,朝雲明朱遞了眼色,後者立刻會意,掩帕咳嗽了幾聲,小臉兒憔悴惹人心疼。
“大哥,你還是把葡萄送給祖母和幾位姐姐吧,朱兒知道大哥的好意,只是大哥這樣做,會惹得祖母不高興的。”
她這番話到著實成了一副伏低做小忍氣吞聲的模樣,卻暗諷雲意珏她們姐妹處處佔盡了風頭,自己心裡委屈。
雲安澤沒往深處想,理了理月白錦紋的袖口,朗聲答道:“原先考慮祖母年紀大了,不愛吃甜食,便沒送去。朱兒倒是提醒我了。”此番去西郡辦案,得了好些黑葡萄,香甜可人,卻只顧著往這邊送了,兩個妹妹那裡只是安排了幾個人按規矩送了份例的。
雲安澤少年聰慧,又在外歷練了這許多年,自然擰得清。祖母那邊,自己送去就是了,總歸是一份心意。
帶他走後,鍾氏才卸下臉上僵住的笑意,頗為得意地撫了撫衣服上絢爛的牡丹花,嘴角的笑意愈發詭異。
前些日子老爺在太湖戶籍的門生特意送了好些初秋大蟹,配合著親孫子送來的葡萄,壽喜堂那位還不得犯起腹瀉的毛病?左不過是雲安澤好擺佈,可怪不得她們。
雲明朱也是得意,將髮髻上的金步搖插得老高,一派貴女氣概,笑得毫不掩飾。她哪裡有什麼疾病,不過是尋個理由讓雲安澤來了,好在祖母面前沒了規矩。等到哪日母親生了弟弟,她就不信祖母還能那般偏疼這個嫡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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