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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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四年, 秋。
武皇又染重病, 臥病不起,數日不見輔臣, 只有二張在側不離枕蓆。
原本李長寧得到武皇特許,可以隨意出入,但張昌宗也限制了李長寧的行動。
李長寧、楊慎交來到太子宮,便與太子及太子妃商議,眼下如何應付。
“我與相王前幾日見過面, 商議之後決定有所行動。”李顯比起以前要成熟穩重得多了,“二張屢次構陷忠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韋氏點頭表示贊同:“他們可以汙衊我們,難道我們就不能想辦法讓陛下疏遠他們嗎?”
“唉,怕是難。”李長寧在武皇左右伺候,親眼看見武皇有多麼寵愛依賴二張,想要設計離間武皇與二張,很難實現。
“水滴石穿, 試一試吧。即便是不能馬上看見成效,聽得多了,陛下自有衡量。”楊慎交遞了個眼色給李長寧,既然太子和相王都有此意,興許會有些用處。
於是鳳閣侍郎上疏道:“太子、相王,孝友仁明,足以侍奉湯藥,宮禁之中關系重大, 不應令異姓出入。”
武皇病情好轉之後,看到這奏摺,批了四個字“感卿厚意”。
二張早就秘結黨羽,以尋退路。不料又外面屢有飛書,說二張謀反。
張易之與張昌宗擔心武皇懷疑,多次在聖上面前淚流滿面地陳情,“忠心”可見。武皇知道他們有些小心思,但也只不過求個自保而已,便多加維護,不予理睬那些諫言。
這次宋璟又連同一些重臣,堅持上疏,要求收監二張,查明真相,武皇不許。
但那些大臣們沒有就此作罷,不斷上疏請奏,入宮面聖請治張昌宗之罪,羅列其罪行,請求處死張昌宗。
李長寧這幾日恰好頻繁出入甘露殿,也能洞悉武皇的一些想法,秘密告訴蘇彥伯,蘇彥伯再轉告給宋璟等人。
宋璟等人商議認為,此次若不能將二張繩之以法,今後更難。所以,這日宋璟又入宮了。
明知道如此諫言實為艱難,而宋璟等人皆不肯放棄,冒著惹怒武皇處以極刑的風險。李長寧心中感嘆,難怪宋璟乃流芳百世的名臣賢相,她對宋璟這些人充滿了敬仰之情。
“張昌宗屢承寵眷,還招術士佔相,終究是包藏禍心,應依法處斬!”宋璟對武皇道。
這些個臣子,仗著有自己的信任就揪著這件事不放,武皇也煩惱不已:“昌宗已向朕自首,理應減罪。”
依照武皇以前的脾氣,是該把咄咄逼人的宋璟治罪,可她偏偏喜歡宋璟的大才和氣節,捨不得因其剛正而昏庸處治。
“若張昌宗不伏大刑,國法有何意義?”宋璟厲聲道。
武皇無奈,好言相勸,附庸二張的宰相楊再思為張昌宗說話,斥責宋璟。
“臣知言出禍至,雖死無恨。”宋璟大義道,他在說這些話之前就想過自己會遭受謀害。
李長寧侍奉在武皇身邊,面對這些朝臣爭執,始終一語不言,只是關心武皇的頭痛症,每日為武皇按摩xue位。
武皇見了那幫臣子後,長長頭痛難忍,便問為她按摩的李長寧:“長寧啊,你覺得宋璟這個人如何?”
“長寧一介女兒身,不該妄議宰相。”李長寧心知肚明,一旦她誇了宋璟,說了二張的壞話,就不能留到武皇身邊了。
“說說吧,朕想聽。”武皇又道,她對宋璟的忍耐幾乎到了底線。就像當初的魏元忠一樣,即便是武皇再喜歡他們,可一再忤逆聖意,也是她所不容的。
李長寧思量之後,道:“稟祖母陛下,長寧不瞭解宋璟為人,只是聽說,朝臣和百姓都很愛戴他。亦如當初的狄公。”
武皇是那麼信賴狄仁傑,若是聽到宋璟“亦如狄公”之類的話,一定會打消對宋璟的猜忌。
果然武皇心裡的怒氣消了,忠言逆耳,她終究是時日不多,捨不得伺候她多年的二張。
幾日後,武皇令張昌宗,去面謝宋璟,緩和關系。而宋璟竟閉門不見,徹底激怒了張昌宗。張昌宗惱羞成怒,決意除掉宋璟,以消心頭之恨。
張昌宗令其弟張昌儀,在市井中找了個亡命之徒做刺客,商定在宋璟兒子成親辦喜事的那日動手。一來,亂中得手容易,二來破壞宋家好事可解恨。
先前在宮中的時候,李長寧見張昌宗密見張昌儀,這兄弟二人悄悄說了許久話。李長寧心中有疑惑,就找機會告訴了楊慎交,楊慎交便派人盯緊了張昌儀,探子得知張昌儀找了個刺客意圖不軌。
訊息雖然不能確定是否屬實,刺客又哪日動手,但此事大意不得,於是楊慎交指派周常上門拜訪宋府,周常告訴宋璟,張昌宗、張昌儀派了刺客行刺他,多加提防。
“宋公,我奉國公之令而來,提醒你,刺客興許會在幾日後令郎婚宴時動手,那時刺客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府中。”周常道。
“恩,我知道了。請代我多謝國公好意。”宋璟一拜,他心裡清楚以張昌宗的狠辣個性,派刺客殺他是極為可能的。
於是宋璟加派了人手嚴密保護,在兒子婚宴這日,也佯裝扭傷了腳,始終沒有露面。
刺客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張昌宗的行刺計劃就這樣落空了。張昌宗心裡更為惱怒,也只得安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國公府。
晚上,李長寧偎依在楊慎交的懷裡,疲憊睡了過去,這些日子總是出入宮中忙著侍奉武皇,她也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