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如耶律乙辛所想,這種事情在大戰之前爆出來,是真要打擊軍民之心的,甚至還會造成各種流言到處氾濫。

比如,蕭扈把朝廷大軍引進了宋人的埋伏圈,致使朝廷十幾萬大軍一敗塗地,只能困守燕京城。

蕭扈把朝廷的攻防圖都給了宋人。

蕭扈把進城的密道給了宋人。

蕭扈甚至早已在城中安排了接應的人馬,到時候裡應外合之下,就會一舉打破燕京。

有這麼多各種各樣的流言,自然是燕京城內真的有一批人唯恐天下不亂,有那麼一批人真的想看到宋軍打破燕京城池。

為何?

很簡單,因為不論哪個時代,總有對朝廷不滿的人,總有異見份子。

這些流言之所以在蕭扈投敵之事爆發出來之後,立馬就甚囂塵上,更因為這燕京城本就是漢人聚居之地,這城內有幾十萬漢人,漢人多了,不免就有一部分心向故國的人。

不過真要認真說,宋也並非燕雲漢人的故國,還沒有宋朝的時候,燕雲就是遼國的地盤了。還是同一個民族,終究還是會有凝聚力,天生的血緣,哪怕過了一百多年,依舊還有一些割捨不斷。

至少在對待戰爭的勝負上,燕雲的漢人與其他民族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對於那些對宋並沒有多少感情的漢人來說,遼國勝了,他們自然高興,生活繼續。

但是遼國敗了,這些對宋並沒有多少感情的漢人,其實也並不會十分擔心,因為他們都相信,自己的同胞打勝了,進了燕京城,應該也不會對本地漢人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日子應該依舊還能繼續過下去。

但也有一部分漢人會與契丹人站在一起,比如那些吃朝廷飯而家大業大的,又或者本身就在朝廷當官的家族,還有靠著官府朝廷吃飯吃得還不錯的漢人。

這裡面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燕京城外有良田萬頃的韓才清韓老爺子,他在知道宋軍要兵臨城下的第一時刻,就帶著家中的幾百心腹進城了,甚至給家中這些人都發了兵器,大概是要與城池共存亡的態度。

類似韓才清這種人,還不少。燕京城內,越是混得好的漢人,就越會與遼人一條心,這是毋庸置疑的。越是底層的漢人,自然態度越曖昧一些。但是其中又還有一道關係,在城市裡,往往底層的人都是依靠著上層的人生活的,也就是說上層的人會對下層的人有一定的控制力。

就如流言可以滿城風雨,卻並沒有幾個漢人真的會想著要拿命去裡應外合迎接宋軍入城。

以上大概就是燕雲漢人對於遼宋兩國態度的一個整體寫照了。

而城外的甘奇,正在緊皺眉頭思慮著,他還在糾結於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再等天一亮,這城到底是攻還是不攻?

這也是個大問題,因為甘奇麾下人手不多,能用在城牆上消耗計程車卒不多。

攻城,對於甘奇而言好像就是賭博一樣,有可能勝,也有可能敗。

甘奇在想著能不能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最好是先不用攻城的辦法,不用賭博就是最好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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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種焦慮中,甘奇在自己臨時的中軍大帳裡,踱步不止。

他一會兒看著地圖發呆,一會兒站在門口看著哪座巨大的城池發呆。

他甚至腦中不斷去回憶自己以往的記憶,聽過的戰爭故事。

比如,有人把河道掘開,引洪水淹城池。但是燕京城附近,好像並沒有這麼大的河流。

有人挖地道入城,甘奇沒有這麼多時間來做這件事,而且挖地道也並非真的就是能破城的辦法。

想破了腦袋的甘奇,甚至想著如果自己有大魔導師劉秀那般的絕技,能抬手召喚一場流星雨就好了。

……

想著想著,甘奇再次在一種緊張的思緒中一夜未眠。

東邊的朝陽初起,甘奇甚至喃喃自嘲一語:“難怪那些做大事的人會經常失眠……難道真得修仙才能打勝仗?”

卻是話音剛落,甘奇看著那朝陽,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經常以弱勝強的軍事大師,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的人,北京太祖。

此時甘奇就在燕京,也就是後世的北京。這位大師,最擅長的一種戰法就是圍點打援。

所謂圍點打援,就是圍而不攻,不斷埋伏敵人的援軍,把敵人的援軍都消滅了,這個點自然就崩潰了。

想到這裡,甘奇一夜未眠的疲憊陡然消失一空,興奮不已。

之前一直想著一定要在援軍來之前把燕京城打破,想了整整一夜,想得甘奇腦袋都要炸了,此時的甘奇忽然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燕京城是有援軍,十來天之內就會回來,但是這支援軍顯然是必須要回來的,這支援軍是被動的,是暫時沒有自己的指揮權的,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趕到燕京城來救援。

把這支援軍消滅了,一切就解決了。否則就算今天能打下燕京城,轉過頭來,還要面對敵人十萬大軍的反攻,那個時候,這十萬大軍反倒是有主動權的,而甘奇就會變成被動的那一方。

與其這般,還不如趁著這十萬大軍完全沒有主動權的時候,想辦法去把他們消滅。若是甘奇消滅了這十萬大軍,那這燕京城裡的皇帝自然就坐不住了,為了皇帝的安全,所有人都不敢再把皇帝放在燕京城裡去面對一場勝負難料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