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尉遲青蓮也是個有膽色的人物,雖然是女兒家,但毫不嬌弱做作。大西北黃土坡的那種野性深刻在骨子裡。

與人動起手來,手段狠辣,比之男人也毫不遜色,加之人長得漂亮,家世不凡,貴為西關馬場的二小姐。行事風風火火,嫉惡如仇,最看不慣的就是有權有勢的仗勢欺人,甭管對方是誰,見一次揍一次,好似生來就專為了管人間不平事,時間長了,在民間的聲望越來越高。

辣手觀音這個稱號最初是從馬匪那裡傳出來的,後來眾口相傳,也就逐漸被人們所熟知了。

以前的她行事完全靠自己,認為女人不會比男人差。但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有個男人可以依靠,挺好。動腦子的事情交給男人,她現在只需要抓緊時間恢復,手刃仇人,為父母報仇!

她和簡鋒坐的位置捱得較近,柳仇坐在對面。三人在黑暗中交談,依稀可見對方模糊的身影。

外面的颳起的夜風吹動周圍的樹林簌簌作響,入秋了。白天還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夜裡的風多少帶著些許冷意。尉遲青蓮下意識摟緊雙臂,兩腿蜷縮著,昏昏欲睡,但強自打起精神。可她現在的身體太弱了,打架的眼皮有些難以控制,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她下意識掙扎,想躲開,但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暈了過去。

身上靠著女孩柔軟的嬌軀,清香撲鼻,簡鋒嘆息道:“柳大哥,這裡地處偏僻,不易被人發現,我看還是點堆火吧,這位二小姐,她,發燒了!”

“父母雙亡,刺激太大,連日來估計也吃不好睡不好,還好有武功傍身,否則她早就倒了,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照顧好她,我去找引火之物。”

“麻煩柳大哥了。”

“你我兄弟,無須客氣。”

柳仇離開破廟,周圍尋找枯枝等。他回頭凝望破廟,眼神複雜。眼底深處浮現一縷縷殺機,但又被他深深隱藏了下去。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嘆息一聲,開始在周圍尋找。

世間最難的選擇,就是一邊是兄弟,一邊是親人。兄弟不死,親人就得死。這是解不開的死局!

他無法選擇,兄弟,抱歉了!

破廟裡的簡鋒心裡也在感嘆,柳大哥的出現,著實是個驚喜。

哨探營三十名兄弟,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放心的把後背託付給對方,生死依託,不離不棄。

孤單的時候,有兄弟過來幫忙,實乃世間最大的幸事。

但他心中也有歉意和猶豫,柳大哥有妻有子,老父尚在。因為自己的事情把他牽扯進來,是否合適?

他難以下決定,事實上,有柳大哥這個強有力的幫手在側,對他接下來所要進行的事情,幫助無疑是巨大的。但人不能太自私。光為自己,而不考慮他人。

簡鋒思前想後,心中下了決定。

靠在身上的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少女嬌軀越來越燙,這麼下去要出問題的,得想辦法給她退燒。

民間有很多退燒的偏方,用冷水敷額頭,艾草炙烤腳底,香菜根莖熬湯等等,其中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高度酒擦拭身體。但現在深處野外,手邊沒有水,也沒有酒,大半夜到哪裡去弄,所以只能從艾草上著手。

他脫下身上的過膝外套,這是慕容雙情親手為他縫製的,色澤純黑,裡面摻雜了不少雪蠶絲,質地順滑柔軟,不沾水,而且具有跟皮甲相仿的防禦功能,這件外套上的一針一線,都凝聚著一個痴情女孩對他的全部思念和不捨,細密勻稱的針腳裡面似乎還散發著眼淚的味道。

可現在,他身上的這件一個女孩給他縫製的外套上面躺著另外一個女孩。

簡鋒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何況被照顧的這個還是個女人,避免觸及一些敏感的地方,所以動作間就顯得不夠細膩,粗手大腳。暈過去的尉遲青蓮不知道是條件反射還是怎麼著,當簡鋒的手抽離她滾燙的腰身下的時候,她稍微動了下,發出微弱的呻吟。

簡鋒皺眉,伸手再次撫上對方的額頭,越來越燙了,事不宜遲,得趕快給她退燒。

這個時候,柳仇抱著一大抱幹樹枝從外面走進來,堆在地上,一邊從身上的百寶囊裡掏出火摺子點火,一邊問道:“她怎麼樣了?”

“持續發燒,如果不抓緊退燒,恐怕會有大麻煩。我出去找些艾草,試試咱們軍中的土辦法,或許有效。”

燃起火苗的篝火越來越旺,被火光映紅了清瘦臉頰的柳仇反倒是沒有那麼著急,甚至還在調侃簡鋒,“艾草炙烤腳底麼?呵呵,簡鋒,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黃土坡的女人性格直爽,敢愛敢恨,都是烈馬一樣的女人,愛一個人和狠一個人同樣轟轟烈烈,你如果脫下她的鞋子,看到了她赤裸的腳,日後如果不接受她,那就等著她那顆熾熱滾燙的心變成冰冷的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