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百興也在江畔檢查過那些屍體,想到天地雙煞的死狀,他的身上忍不住冒出一股涼氣。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事情明擺著,薛二少爺領人去搶馬,再順便幹掉馬的主人,那匹罕見的烏雲踏雪就到手了,如果事情順利,結局就是這樣。這種事情在黑道不稀奇,每天打打殺殺,哪有那麼多該殺不該殺,該死不該死。世間的道理就是拳頭。我拳頭大,我就有道理,你拳頭沒我的硬,你就該死。

事情就這麼簡單,可沒料想,出現了變數,天地雙煞領著一群黑衣鬼麵人殺了二少爺和他手下的獵殺團,顯示了更大更硬的拳頭。目的不明朗,但有所為是必然的。

那是另外一碼事,擺在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是這樣。人死了,不能沒有仇人。所以他追隨大公子帶人攜帶著強弓利矢去討公道了,對錯無所謂,有人能讓他報仇就行。

畢竟薛家二少爺是死在他負責的地頭上。他脫不了干係。

為了推卸責任,他必須得把自身摘出去,把責任轉嫁出去。

他得到情報的時候比大公子還要早,早就知道那個叫簡鋒的人很可怕。

不可怕能殺掉了天地雙煞?

他看過現場,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大部分死於天地雙煞之手,剩下的則是和那些黑衣鬼麵人互拼而死。簡鋒也算是間接幫他們報了仇,相信這一點不僅他清楚,大公子心裡也明白。

先前在客棧和出來之後的那一番說辭,大公子沒有講真話,他也藏拙了。

都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也都知道兇手死了,但都藏著掖著,裝糊塗。

歸根結底,這個事情必須得找個人出來負責,而且這人還必須活著。

人生在世,就是演戲。

誰的戲碼演得好,誰活得時間就長。聰明人,一般都死得早。

此時此刻,杜百興忽然覺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的分量未必那麼足,最好再扯進來一個大人物,於是他想到了一個人,也是用刀的頂尖高手。

試探著問道:“大公子,會不會是墨刀徐九?”

薛天燁沉默著沒有開口。不確定的人和事,他都不會說,凡是他開口說出來的,必定就是真的。

杜百興又道:“大公子,無論如何,天賜少爺和屬下獵殺團的仇不能不報。”

“仇當然要報,沒人能傷害了薛家堡的人還能逍遙法外,但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簡鋒,損失不起。”

“那墨刀徐九呢?他們都有嫌疑,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屬下不甘心。”杜百興目露兇光,發狠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薛天燁眼睛微眯,道:“不可,眼下非常時期,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可妄動。薛家堡不會放過任何敢於挑釁他權威的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有預感,不,是確定,有人想渾水摸魚,江北這灘水要亂了。通知下面的人監視他們,同時繼續調查那些鬼麵人的來歷,這件事情非常重要,發動所有人手去查。一定要把他們的根底揪出來。一股外來勢力在江北地面興風作浪,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時,過往人群中走出一個藍衣勁裝漢子,快步來到他面前,低語稟報。

薛天燁淡定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盯著那個藍衣漢子,“訊息確定了麼?”

“是的大公子,已經確定了,現場一個活口都沒剩下,真正的雞犬不留。”

“通知我爹了麼?”

“已經派人通報堡主。”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公子。”

藍衣漢子身形竄入人群消失。

薛天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