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廬,地遼闊。半人高的碧綠麥田一望無際。

風吹麥浪起,畫面甚美。

有幾名農夫正在田間勞作。

忽然聽到急驟蹄聲,由遠處馳來,來勢如電,後面揚起股股煙塵。

唏律律,黑馬揚蹄怒嘶,想要把身上的騎士掀下來,卻見騎士身體前俯,雙手抓著馬鬃,力夾馬腹,彷彿黏在上面。

黑馬昂首長嘶,人立而起,復又後蹄亂蹬,揚起大片泥土,騎士騎術不凡,任由胯下黑馬如何折騰,他依舊穩穩地騎在上面。

“服不服,不服再來?”年輕的黑衣騎士額頭見汗,但神采飛揚。

黑馬通靈,它服了,低嘶一聲,原地轉了幾圈,表示馴服。

年輕騎士開懷大笑,輕夾馬腹,黑馬如利箭一般地躥了出去,當真是動如閃電,矯若遊龍。

輕衣怒馬,俠客漫江湖。

……

古洛江畔,黑馬低首飲水,簡鋒叼根草棍兒坐在不遠處。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放鬆過。

夏家村的血案如同巨石壓在他的心上。他發誓報仇。

但透過調查發現,屠村血案背後絕不簡單。指使者成謎,目的是什麼,他毫無頭緒。

根據師傅所言,可能江北的武林人物很多都參與了當夜的屠村事件。

他們雖然都身穿夜行衣,矇住了臉,但武功路數出賣了他們。

而且這些武林人物大多數都有頭有臉有聲望有地位,不少還是受人尊崇的當地士紳和大戶。這等人物跟升斗小民,普通的漁民農戶應該本無瓜葛才對,究竟有何種仇怨,非得殺光他們不可呢?

雖然目前尚無確鑿證據,但師傅在此地當了二十年的廟祝,隱居之前,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熟知江湖典故,熟悉各門各派的武功及其招式。眼光毒辣,判斷錯的可能性相當低,所以他相信師傅所說的話。

“看來只能等到落耳山決鬥那天,當眾揭穿此事了。有道是做賊心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一旦做了虧心事,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表情神態動作,都會出賣他們。”

簡鋒不敢說自己天下無敵,也不可能做到天下無敵,但他現在只能憑藉自己的武功和手中狹刀去替那些無辜枉死的村民們討還公道。

他沒有必勝的信心,但他有敢死的勇氣。

人這一輩子,有些事情該做,而且必須得去做。

不做,就沒有天理公道。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他相信,如果上天是公平的,一定會查出事情真相,找出夏家村血案背後隱藏的秘密。

此時,他忽然聽到後面響起雜亂急促的腳步聲。有殺氣!

雖然那些人刻意收斂氣息,還是被他敏銳地感覺到了殺氣。

霍地站起來轉身,虎目冷芒爆射。

作為一名刀客,曾經的軍人,他深知一個道理,如果有人要殺你,那就先殺掉他們。

動作迅捷,行動如風,幾十個灰衣勁裝大漢衝至他的近前,形成半包圍陣勢,他身後就是古洛江,退無可退。

簡鋒沒有說話,握刀的手很穩。他發現這些人無一庸手,彼此間配合默契,無形間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逃走的路線。不是認錯人的樣子,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圍殺。

刀光反射著日光,依舊森寒,更為可怕的是這些人的目光,比刀光更厲更狠。

一個衣著華麗的藍袍人越眾而出,彷彿眾星捧月一般,他神態傲然,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簡鋒,被幾十名好手包圍,此人已經是砧板上的肉,所以沒有掩飾此來的目的,殺人,奪馬。

原來如此,剛剛還以為這些人是為了……

簡鋒暗地鬆口氣,是自己想錯了,這些人是看上了自己剛剛馴服的那匹黑馬。

忽地,他目光微凝,上下打量藍袍人。

年紀甚輕,衣著華麗,面色白中透青,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再加上他鼻孔朝天,目中無人的神情,特別是那一身藍袍。他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