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有驚無險的度過了,轉眼就是寒假。

放假那天飄著漫天大雪,氣溫一下降到了本市冬季最低溫,放眼望去,城市銀裝素裹,幹枯的枝椏也被染上了亮眼的白。

行人來來往往,撥出的熱氣轉眼消散在唇齒間,路面上的厚雪被踩出“咯茲”的聲響,印下一個個陌生的腳印。

溫瑾然從考場中出來時,靳聞冬已經在樓道護欄上依靠著了。

他把煙戒了,雖然癮不大,但戒掉一樣東西之後,總還有些潛意識的“癮”留在身體裡,因此他手中的筆被轉來轉去,無形中顯示出了種百無聊賴的寂寞。

溫瑾然走到他身邊,靳聞冬捏捏他的臉,也不提考試,“臉怎麼這麼涼,讓你帶進去的熱水沒喝嗎?”

“有點緊張,”他乖乖地站著,也不掙紮,“也怕擰開杯蓋會溢位水來,弄濕了卷子。”

靳聞冬轉而去牽他的手,摸到後又感嘆,“您這體質,冬天要是沒我暖手,該怎麼活下去啊。”

溫瑾然不忿:“以前沒你也活了十八年了啊。”

“行行行,你最厲害,”靳聞冬不和他爭,他的手掌全年都是熱乎乎的,而溫瑾然則和他相反,尤其是冬天,摸上去竟然和冰塊差不多,惹得他每次都心驚膽戰,生怕溫瑾然得個小病大災,“反正現在也放學了,時間還早,咱倆吃火鍋去?”

溫瑾然整顆腦袋縮在帽子裡,只露出雙眼睛,看上去十分無辜懵懂,他以往害怕寒冬,因為在這個季節,別人再冷,多往身上裹幾層衣服也就得了,他不行,裹再多也覺得寒風直往骨頭縫裡鑽。

宋雅香嬌慣他,家裡買了地暖,時而還要開開空調,一到冬天,保濕器幾乎就停不下來工作。

這就更襯得學校裡寒冷,也讓靳聞冬每次見他,都只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冰棒兒似的體溫,才開始還嚇得要把他往醫務室裡拖,後來習慣了,也就任勞任怨當個人工暖爐了。

火鍋店裡十分熱鬧,一進門熱氣撲面而來,夾雜著湯料的香味,這時候好多上班族也下班了,靳聞冬環顧一圈,還差點沒找到位置。

正好隔間有人吃完買單走人,他們才鑽了個孔子,服務員上前飛快地收拾好桌面,讓他們點單。

溫瑾然不喜歡吃這些,安靜地等著靳聞冬點,哪知他開口便點了幾盤子素菜,湯底也是不辣的。

上完菜後,溫瑾然拿過筷子,看見靳聞冬正對著他笑。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的那個笑容。

蒸騰的水汽咕咚冒泡,朝夕相處了半年,靳聞冬俊美的面龐似乎又成熟了許多,男孩向男人過度的時期其實是充滿幼稚卻十分迷人的階段,然而當幼稚與自得自滿退卻,時間磨掉大男孩身上青澀的稜角,這種魅力就會沉澱下去。

溫瑾然無疑是被他這個笑容迷住了。

他略有怔愣,朦朧的水汽中,靳聞冬低下頭,幫他開始調蘸料。

吃完火鍋後從店裡出去,天已經大黑了,風刀子貼著臉刮,瞬間凍紅了溫瑾然的鼻尖,他被靳聞冬送到家門口,站在小區裡依依不捨地告別,誰都不肯先離開。

原本白天的氣溫就夠他受的了,晚上自是不用說。

靳聞冬展開套在校服外邊的羽絨服,直接把他裹進了衣服裡,他的胸膛是溫瑾然最喜歡用來暖手的地方,是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其次是靳聞冬的手、偶爾會纏住他的腿,還有有媽媽的家。

想到家,溫瑾然抱住靳聞冬勁瘦有力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抬起小臉來看他:“家裡沒亮燈,我媽可能不在。”

靳聞冬笑得不懷好意:“小地主都會勾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