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修遠徵得顧思鬱同意後,當日早晨就驅車將小樹接回了城裡。他聯絡了一家比較好的康複中心,每日堅持接送小樹過去。除了臨時加班或挪不開時間讓顧思鬱去接或送外,幾乎都是淩修遠一手在忙。

範怡說,他這是在高速的彌補小樹這四年來缺失的父愛。

顧思鬱澀然一笑。

陶罐裡的烏雞湯咕咕的翻著浪花,顧思鬱把它調到文火,又拿起湯勺將罐子裡浮起的油泡濾到旁邊的空碗裡。動作熟練又快速,飄起來的小泡泡很快濾幹淨。野山菌和烏骨雞的香味從罐裡嫋嫋而出,從鼻尖沁到心肺,彷彿又回到從前的家裡。

半倚在廚房門口啃著蘋果的範怡看著忙碌的背影,皺眉。“你這不上班,天天在家熬湯燉肉的,是打算做家庭主婦了?”

顧思鬱,“……”

“這一大罐子湯,你娘倆喝的了?湯水都是大補,你不怕長胖?”

“那你要不要來點?”顧思鬱忙著手裡的事,沒有回頭。

“no.no.no”範怡頭像撥浪鼓,她小月子裡,顧思鬱燉湯,淩志偉燉湯,回家媽媽燉湯。她現在八輩子不喝湯都不會有半點想念的。“欸,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麼突然不去上班了?你簽了合同要付違約金的,那得付多少?”

清洗保溫桶的手頓了一下,關於她和鬱正生那天談話的事情,公司上層封鎖了訊息,知道的人不多。範怡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淩修遠知道呀,可能他沒有同弟弟講,其實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只是範怡她無心瞞她什麼,可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欸…這桶都洗的鋥亮無比了,你家自來水不要錢啊?”範怡關掉水閥。“顧思鬱我這麼大個活人在你旁邊,你都要發呆出神,你究竟有多少想的?”

客廳裡顧思鬱的手機正好響起,範怡看一眼雙手濕漉漉的顧思鬱,轉身將茶幾上的手機按了接聽鍵,伸長手把它貼到她耳旁。“小表妹,護理讓我問你,今天送湯過來嗎?她好安排鬱老的午餐食譜……”

“湯,要送的。再過一小時我就送過來。”

“我安排車過來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打車。”

電話聲音清晰,範怡按了結束鍵後。顧思鬱就看到範怡從上到下寫滿了問號,她咬咬唇在心裡醞釀該怎樣開口。

“你同顧恆之,還有鬱老是怎麼回事?還小表妹?”

“顧恆之是我外婆哥哥的孫子,鬱老……是我媽媽的爸爸……”

“什麼?”範怡張嘴卻沒有啃蘋果,蘋果與嘴巴並列是要比哪個大嗎?“顧思鬱你確定,這不是韓劇?”她咬了下自己的手背,很痛!應該不是做夢。“你,你,你是個傳奇呢。年初你奶奶留給你的遺産就驚掉我的下巴,這次你得把我的小腦袋瓜一起驚掉算了。”

範怡搓著手,轉著圈。相比鎮定的顧思鬱,彷彿她才是事件的主角一樣。她跑過去摟著顧思鬱的脖子,“難怪我那天上廁所時聽到我們總監說什麼滄海遺珠,鬱氏的還珠格格。當時聽的我莫名其妙,原來是在說你呢。”

範怡搖動在著顧思鬱,“快快告訴我,鬱老是怎麼同你相認的?你以前就一點也未察覺嗎?”

脖子都快被愰斷了,顧思鬱拉開範怡的手,終於舒口氣。她將這半月的事娓娓道來。

“你這個傻子,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不揭穿還忍氣吞聲的受了那麼多委屈。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不想認回你外公嗎?”

外公?這些天想了很多,可這兩字卻無法到嘴邊。不堪回首的故事裡,誰都是傷痕累累。當他知道同外婆,父母,擦身而過後,他顫抖著倒了下去。她的心也狠狠地疼了,病房外醫生說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時,她是驚恐萬狀的,那種懼怕同失去外婆時,不分伯仲的。

是割捨不了的血緣親情吧?她的身體裡還有著他14的血液啊。

範怡陪著顧思鬱到醫院,當電梯到達頂層的特護病房,一前一後四名高大的保鏢點頭招呼,“顧小姐。”範怡只是在電視裡才看到過這樣的陣勢,激動有之,緊張更甚。她伸長脖子瞄了一眼寬敞豪華的病房,裡面傳來公司高層的說話聲,頭像安了彈簧一樣,嗖的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