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長長的失望從鬱老口中吟出,“我還想有機會認識一下她,問問她父母為她起這個名的淵源呢。”

“還是有機會的,你可以問問她的女兒。”

“她的女兒?”

“是的,顧思鬱的媽媽就叫鬱諾欣然。”

“顧思鬱?她的媽媽姓鬱?”鬱老嚯的站立起來。

淩修遠也站直身,“是的,她的媽媽祖籍也是北京。她隨外婆姓顧……”

顧思鬱最後拉了拉被套上的皺褶,直起有些酸的腰,回頭對站在客廳外的人說:“主管換好了,你再檢查一次。”剛剛因為床單的摺痕沒有超出了枕套邊沿,被主管發現後,要求她重新換一套並罰款一百。

主管做足了她專業人員的架勢,前後左右地檢查了兩遍後,抬手在工作臺本上寫畫著。“下次一定注意,我們這是五星級酒店,一點小小的瑕疵都會被客人投訴的。”

“是,我一定注意。”顧思鬱雙手互握,頭低著,她其實每做一間衛生都很細致,只是今天這別人都會透過的摺痕距離她就是不行而已。

主管看了眼顧思鬱,“今天罰一百,不是我不盡人情,是給你敲警鐘,不然有些人就是不長記性。”

顧思鬱在心裡嘆氣,真如張憶婷所說,做個洗馬桶的工作都要跟領導拉好關系。她原來還不以為然,看吧,馬屁拍的好的,做錯事就是口頭警告,而她呢?唉…

“怎麼,不服氣?”沉默的顧思鬱沒有被扣錢後對領導的懼怕和唯唯諾諾之感,讓傲嬌的主管很挫敗。

“我沒意見,做錯事該罰。”顧思鬱心裡在想,恐怕在這裡呆不了多久了吧?

主管大步邁出房間,“顧思鬱你最好別再犯錯,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下次直接走人……哎?不好意思這間房的衛生還沒做完,你們要看房請到其他房間。”門口的有人直接走進套房的客廳,主管要求他們離開。

“請問,顧思鬱是在這間房做衛生嗎?”黃若承問。

“找顧思鬱呀?”主管上下打量過來的三個人。“工作時間,她不能會客。”

“我們已經幫她請假了。”黃若承繼續說。

“請假?我怎麼不知道,沒人通知我呢?”

“我現在不是告知你了嗎?”面前這個女人讓人頭疼,黃若承撥高音量回答她。

今天去醫院是私人會見,鬱老和助理都穿的很休閑,主管沒看出他們穿的是什麼牌子的衣服,她認為找顧思鬱的人也不會高階到那裡去。“不好意思,沒有人來向我請過假,你們請出去吧,如果你們堅持這樣,那請顧思鬱先把辭職信寫了再說。”

一直沉默的老人,緩緩開口。“你,馬上到財務去把當月工資結清,走人吧!”

“嗬!耄耋老者竟有如此大的口氣,你可知我姐夫是誰?恐怕……”

“小黃,讓她趕緊出去。”鮮少發脾氣的鬱老跺著手裡的柺杖,把助理也嚇了一跳。

“王曉珺,你出來。”風風火火趕來的客服部經理連拉帶拽的將人推出門外。再回頭,躬腰點頭的。“鬱老,不知您老人家過來的這樣快,我通知遲了,您要見的顧思鬱就在裡面做衛生,我馬上安排其他人接替她下午的班,她今天可以休息了。”經理邊鞠躬邊後退,走到門口將已經面色發白的人拖走。

顧思鬱手裡拿著抹布,靜靜地站在門旁如同在看著一出戲。

鬱老回過頭走向這個似圍觀群眾一樣的顧思鬱面前。當他從淩修遠口中得知鬱諾欣然這個人到現在,前後不足兩小時,他彷彿就像是把自己過去的這五十年又經歷了一遍。

悲傷,失望,再到驚喜。他伸出那隻已經顫抖到不行了的手,想去撫摸那個對他只有漠視眼光的女孩,卻又羞愧難當。

經年已顧,事焉能忘?

這八個字就是眼前的孩子對他的質問,他卻把它理解成為一個小女生對顧事的文藝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