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步伐,路燈斜射將母子倆的身影拉長。抬首間更長的身影慢慢地和他們合攏,她背脊一凜,驀地回頭。

穿著黑色大衣的淩修遠正長身而立,欒婧媛腳扭傷了,他不陪她嗎?跟在他們後面算怎麼回事?不是裝著不認識嗎?顧思鬱調轉頭繼續往前走。

淩修遠快步過來在他們前面站定。她抬頭,濃重的霜霧縈繞周圍,像是慈祥的老者,溫柔的輕撫,那是外婆離開時混濁的眼?還是未曾謀面的父母那淳淳的愛?

不,這桔黃的光暈是舞臺的聚光燈,光源斜斜灑下,他們將要上演一出人間鬧劇?

“顧恆之不適合你。”

原來是跟自己送忠告諫言來了!“謝謝,什麼人適合我,我心裡清楚。”夜晚溫度太低,她可不想把孩子凍感冒了,側身要走。

淩修遠後退兩步,擋住去路。“你知道顧恆之是什麼樣的人嗎?”

“他是什麼樣的人,跟你毫無相幹。”顧思鬱覺得她今天像是個被吹脹的氣球,周身鼓著,憋的難受。

“在酒店看多了非富即貴,自己也變的愛慕虛榮了嗎?”淩修遠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顧恆之不是你招惹的起的,他也不可能對你認真。”

冷空氣滲透力太強,鑽進了四肢百骸。她把孩子抱的更緊了。

“淩修遠,你很無聊!”她咬牙切齒。

“對!我很無聊!但我再無聊,我也知道我是誰!不會誤入浮華被豬油蒙了心!”他同樣切齒咬牙。

哼!真有自知之明,顧思鬱無語,只回以“呵、呵。”兩聲幹笑。

“不會笑,就不要笑。我討厭看到你這個樣子!”

距離太近,有唾沫星子濺到臉上。顧思鬱趕緊擦去,這樣冷的天,她怕它結成冰,貼在她臉上會把皮都割傷。

“前段時間,顧恆之父母還在撮合他和欒姝媛相親,欒家父母對顧恆之的兩段婚姻很是清楚,他們竭力反對。呵!不曾想你卻不自量力地撲過去。”

心被片片凍住,不留縫隙。

州官在放火的城樓高喊,要懲罰疑似用螢火蟲來照明的小老百姓?

“你知道,四十多歲的顧恆之他的孩子有多大嗎?十八歲!一個四歲孩子都讓你難受,沒想到你還願意去當一個十八歲孩子的後媽……”

眼裡有股熱流被生生的憋了回去,未料,卻改道流到心間。凍住的心遇熱後嘎嘣脆裂,朝四面八方散落開來,刺痛了五髒六腑。

“我願意!我願意去跟一個十八歲的成年人當後媽,你能把我怎麼著?!”太痛,她必須提高音量把痛壓下去。“告訴你,我就是很難受,她為什麼是四歲?為什麼不是三歲,不是五歲?偏偏是四歲,偏偏和我的孩子一般大?...我非常討厭!非常厭惡!!非常惡心!!!”

終於吼出來了,讓那滿腔的痛化成水,流向遠方永不回來!

“媽媽,媽媽…”小樹被驚醒,揉揉眼睛後去摸媽媽冰涼的臉,又回頭看到面容扭曲的淩修遠。“你不許欺負我媽媽,你不許…”帶著哭腔的人兒揮動著自己的小拳頭向淩修遠撲去。“我討厭你,討厭你……”

孩子從臂彎裡滑了下來,顧思鬱趕緊抓住。“小樹乖,不哭。”

“媽媽,我不許別人欺負你…”

“小樹乖,有小樹的保護沒有人能欺負的了媽媽,聽話啊?不哭了,我們回家……”

將滿臉是淚的孩子擁在胸膛,緊緊地抱起來,往前走。

背影消失。久久,淩修遠惱怒的轉身,小區門口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顧恆之抱著小樹,顧思鬱來來回回地往超市跑,最後還一臉討好地對著顧恆之笑。

原來她顧思鬱不是不會笑!只是不對著他笑而已。

猛的一拳,砸向路旁的一棵桂花樹。沙沙的,葉子和露水落了一頭一臉,頃刻便周身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 能看到這裡的親們,一定容忍了我很多的缺點和不足。

您們能動動手,給我點小小的建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