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鬱牽著小樹出書店的門。寒風迎面撲來,猛一個激靈,真冷!趕緊蹲下身再次整理小樹的帽子和圍巾。

“淩叔叔。”眼尖的小樹老遠就看見淩修遠往這邊走來,他揮著小手,蹦跳著。

顧思鬱呆愣的看著兒子激動的樣子,想起工地裡大嬸們常說的一句話。

狗見骨頭親。

這就是血緣親情,哪怕不知道,也會情不自禁。

這時緊跟著出門的暖暖也看見了淩修遠,“爸爸,你來啦!”奔跑過去,讓淩修遠抱,八爪魚般附在淩修遠身上。“爸爸抱緊我,好冷哦…”

小樹呆呆地看著淩修遠和暖暖又是抱又是親的,“淩叔叔…”這次的聲音很小,怯怯的。

淩修遠似乎沒有聽到,仍舊頭都沒有抬一下的抱著暖暖。

剛剛燃起的熱情瞬間被撲滅,小眼神裡是羨慕也是失落。發現媽媽在看他,趕緊低下頭,用腳踢著人們已經踩的很髒的雪印,有一下沒一下的。

‘噠’的一聲。簷口融化的雪水落在顧思鬱埋首間的頸窩裡。

刺入骨髓般的冰涼!

“小樹,中午想吃什麼?”回到家,顧思鬱問的小心翼翼,她知道孩子今天受傷了。

“媽媽我不餓。”小樹在沙發上坐下來,把小書包抱在自己腿上,翻找畫畫本。

“想畫畫嗎?飯吃了再畫。媽媽給你做糖醋排骨……”

“媽媽,我不想吃。”聲音高了一些,竟帶有哭腔。

顧思鬱一驚,連忙從廚房出來。“小樹!你是男孩子怎麼能這樣呢?”

“媽媽…”小樹放下手裡的畫畫本,一頭栽進顧思鬱的懷裡,半天不動。

顧思鬱輕撫兒子的頭發,小樹在哭,沒有聲音,只是小肩膀一下下的在她懷裡抖動。每動一下,她就心疼萬分。

“小樹…媽媽的乖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心酸,摧毀了眼淚的閘門,來勢洶洶,擋也擋不住。

聽到媽媽的哭聲,小樹嚇壞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媽媽。“媽媽不哭,小樹錯了,小樹再也不哭嘴了……”伸出小手為媽媽抹淚,小手已經打濕,而淚水卻怎麼也拭不盡。“媽媽小樹錯了,你不哭了好嗎?”

顧思鬱喉嚨發緊,拉過小手放在嘴邊親吻著,鹹鹹的。順著吞嚥的唾沫流進心間,成了苦味,翻滾不息。

“小樹,你是乖孩子,沒有錯,是媽媽不好。”

“不,是小樹不該生氣的…”鼻音濃重,他張著嘴巴呼吸,不時的打著哭嗝。“…他是暖暖的爸爸,又不是我的……媽媽我以後再也不生淩叔叔的氣了…媽媽…”

鈴聲響起,小樹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媽媽,淩叔叔的。”

淩修遠的電話號碼,顧思鬱從未存在通訊錄上。那一組曾經倒背如流的數字是根本不需要儲存的。而小小年紀的小樹彷彿也是把它刻在腦子裡一樣,每次一看到號碼就知道是他的。

顧思鬱接過手機,猶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還未開口,那邊已經說話了。

“那五萬塊錢是什麼意思?”淩修遠今天去銀行查賬,那是工資卡,半個多月前突然多出了五萬塊錢,不知原因。今天去銀行被告知是現金轉賬,他看了底單,簽字是她的名字。

出銀行竟意外的看見他們母子,想問,又礙於欒姝媛在場。好久不見了,她更如陌生人般招呼都不和他打,牽著孩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當面問清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將欒姝媛她們送回家後謊稱出去有點事,然後在車子裡打了這個電話。

“你知道的,現在收到就好,謝謝你。”

淩修遠將耳旁的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好似這手機就是顧思鬱他想看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謝我幹什麼?這是什麼錢?”他突然想到,但又覺得她不應該知道的。

“小樹的助學費,你應該事先告訴我的,不然不會拖欠這麼久。”

“誰告訴你的?”淩修遠想不明白。

半天,顧思鬱才回答他。像是在打草稿一樣。“小樹班上也有和他類似情況的,一次接孩子放學時家長聊天說到的,我去學校財務問了,小樹的是五萬比其他同學少了很多,他們說你和園長認識所以優惠了…非常感謝你的幫忙,謝謝!”說完就結束通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