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範怡,可能如你所說,這些事壓在我心裡太久了,就不想再把它扯出來……因為我不想對昨天有太多的回憶……”

往事是她瘡口裡未擠淨的膿液,輕輕一碰,疼痛無比。

“那…我不問了,你睡吧。”那若有似無的哽咽讓範怡感到不安。

“沒事。”顧思鬱輕吸了下鼻子。“有些事,我也很想有人來傾聽的……”

聽了顧思鬱簡短的述說後,範怡緘默了。

抓住被子的手,松開又攥緊。

半晌,她唏噓道:“真是看不出來,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包裹了那樣一顆卑劣的心。”

範怡想起那天在肯德基門口,淩修遠緊張失措的樣子。她差點被矇蔽了,範怡越想越生氣。“顧思鬱,你怎麼那樣軟弱呢?憑什麼你獨自帶著孩子吃苦受累,他卻在那享受榮華富貴……”

範怡越說越激動,她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行,不行。顧思鬱你得去找他補償你!還有小樹的……”

“範怡!你小點聲。”顧思鬱壓低嗓子說。

暗夜中範怡拍著胸脯吸氣,她將聲音降下來,怒氣猶在。

“範怡,我不是軟弱。我最恨他的時候,甚至詛咒他的餘生不得好過。可是那又能如何呢?依然不能改變他娶妻生女,故意欺騙我的所有事實。依然不能緩解我心中的痛……”

“我現在找他吵也好,鬧也罷。都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即使他願意補償我,願意負擔小樹的生活費用,那又怎樣?因為我根本不需要這些,不需要他的憐憫,不需要他的施捨。”顧思鬱說的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恨意,更多的是堅韌與決絕。

“那你不是放任了這樣的人渣?”範怡為顧思鬱不甘心。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在給他一巴掌的時候,他的臉有多少的痛,我的手也會受多少的傷。”

“你至少要為自己的權益爭取一下呀?哪怕拿到手後就捐出去。”

“沒有小樹,我或許會想到魚死網破這樣的事來。可是有了孩子我不能不為孩子考慮多些,我不想像新聞裡播放的那樣,彼此為了孩子鬧的對薄公堂。況且他一定不願意有小樹的存在,那樣他在他的妻子面前也解釋不清楚。而且最主要的是小樹受到了傷害,小小年紀知道自己的父親根本不要他,這會在他心裡留下多大的陰影啊!我不要這樣。我情願我的小樹在貧困的環境裡快樂長大,也不能讓他去經歷那些痛苦。”這些話在顧思鬱心裡盤桓了很久,今天終於有人聽她說了出來。

“顧思鬱你太善良了。”

“不是善良,只是沒有力氣沒有時間再去恨他。在我和他的妻子之間,他選擇他的妻子,這是所有男人最明智而現實的決定。他出生在窮鄉僻壤,要在北京這樣的都市裡立足,沒有人脈關系怎麼能行呢?欒家有錢有權而欒婧媛自身條件也和他很相配,未來的日子平步青雲,多好!”顧思鬱‘呵’的苦笑出聲。“我理解他,但我永不會原諒他!”

“顧思鬱我還是為你鳴不平,他現在事業家庭什麼都有了。而你大學沒上成,還帶著孩子過這樣辛苦的日子,你…你真的不應該放過他的。而且今天他看你的那種眼神,明顯的是,想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樣子。你不能這麼算了的。”

範怡想,如果以後淩志偉也是這樣的話,她就寧可玉碎,不可瓦全。

顧思鬱幽幽的嘆口氣。 “就讓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