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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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用不著掛慮。他輕易不到大夫家去,即便今後永遠被禁止上門,也沒什麼關系。
他是在五月裡的一個冷峭的夜晚去的。春季的天氣變得很惡劣,估計夏天也會這樣。整整三年前,他曾在暖洋洋的天空下來到這裡,以便為劍橋那件事挨訓。想起那個老人當時何等嚴厲,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了。他發現老人情緒愉快,正跟女兒與妻子打著橋牌,他想把莫瑞斯拉進來,湊成四人。
“先生,抱歉得很,我有話跟您說。”他這麼說的時候感情太激動了,以致覺得自己永遠也不能傾訴衷情。
“好的,敞開兒說吧。”
“我的意思是,想請您診治一下。”
“天啊,我已經退休,六年沒行醫啦。你去找耶利各或喬伊特好了。坐下,莫瑞斯。很高興見到你,我從來也沒認為你快死啦。波莉!給這朵快要枯萎了的花兒端杯威士忌來。”
莫瑞斯依然佇立著,隨後古裡古怪地轉身而去。巴裡大夫跟隨著步入門廳,說:“嘿,莫瑞斯,我能為你做點兒正經事嗎?”
“我相信您能!”
“我連一間診室都沒有。”
“這是一種涉及隱私的病,不能讓喬伊特診治。我寧願來找您—一您是世上我惟一敢告訴的大夫。以前我曾對您說過,我但願自己能學會大膽公開地說出來,就是這件事。”
“一個秘密的苦惱,啊?好的,過來吧。”
他們到飯廳去了。桌子上還擺著一盤盤吃剩的甜點心。壁爐架上立著梅迪契譯注:洛倫佐.德.梅迪契(
1449—1492)是佛羅倫薩政治家,統治者和文學藝術保護人。義大利雕刻家米開朗琪羅(14751564)就是在他的幫助下梅迪契園學雕刻的。在15世紀後半葉,由於洛倫佐的鼓勵,佛羅倫薩的藝術十分繁榮。梅迪契家族的統治一直延續到18世紀。)的維納斯銅像,牆上掛著格勒茲的複製品。莫瑞斯試圖說話,卻說不出來。倒出一點兒水,又失敗了,就突然抽泣起來。
“從從容容地談。”老人十分和善地說,“當然要記住:這涉及我的醫德。你所說的,永遠也不會傳到你母親的耳朵裡。”
這次面談的醜陋壓倒了莫瑞斯,他好像又返回到那節火車車廂裡去了。他為自己被追陷入駭人聽聞的境地而流淚。他原來打算除了克萊夫,不向任何人吐露。他找不到恰當的字眼兒,就咕噥道:“關於女人的事——”
其實,自從他們在門廳裡交談以來,巴裡大夫就估計是這麼回事。他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點兒麻煩,致使他對此抱同情的態度。“我們很快就會使你痊癒的。”他說。
莫瑞斯沒等更多的眼淚流出來,勉強將它抑制住了。他感到剩下的淚水堆成一團,痛苦地壓迫著他的腦子。“哦,千萬為我把病治好吧,”他說著,深深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將雙臂耷拉下去。“我快完蛋啦。”
“啊,關於女人的問題!你在學校的講壇上滔滔不絕地發表演說的日子,我記得非常清楚……我那可憐的弟弟就是那一年死掉的……你目瞪口呆地瞧著一位老師的妻子……我記得當時自己曾想:他有許許多多該學的,人生是一座嚴厲的學校。只有女人能教咱們,除了好女人之外,還有壞女人。啊,啊!”他清了清嗓子。“喂,小夥子,用不著怕我。只要告訴我真實情況,我就替你把病治好。你是在哪兒染上這髒玩藝兒的?是在大學裡嗎?”
莫瑞斯沒聽懂。接著,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不是那樣骯髒的病。”他暴躁地說,“我盡管不健全;卻守身如玉。”
巴裡大夫好像被觸怒了。他邊鎖上門,邊以相當輕蔑的口吻說:“陽痿,是嗎?咱們來檢查一下。”
莫瑞斯憤怒地脫掉衣服並拋到一邊。他受到了侮辱,正如曾經侮辱過艾達那樣。
“你是正常的。”這是大夫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