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以去。現在你先出去吧,待會兒我到樓下去見你。”

莫瑞斯聽從了他的話,克萊夫想必病得很重。過了大約十分鐘,喬伊特出來了,並告訴霍爾太太沒什麼大不了的——舊病複發而已。他開了處方,說要派個護士來。莫瑞斯尾隨他到庭園裡,將手放在大夫的胳膊上說:“現在告訴我,他病得多麼厲害。這不是舊病複發,還有什麼其他的,請告訴我真實情況。”

“他不要緊的。”大夫說。他一向以說實話而自負,所以弄得有些心煩。“我以為你已經領悟了這一點。癔病不再發作了,他快要入睡了。這是司空見慣的舊病複發,這一次他可得比上一次當心,如此而已。”

“你所說的這種司空見慣的舊病複發會拖延多久呢?他是不是隨時都可能遭受這種駭人的痛苦呢?”

“他只不過是有點兒不舒服——他認為是在車子裡患上了感冒。”

“喬伊特,你別對我這麼說。一個成年人是不會哭的,除非已經相當嚴重了。”

“只不過是虛弱罷了。”

“哦,你怎麼說都行,”莫瑞斯邊說邊把手移開。“而且我正在耽擱你。”

“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我的年輕朋友,我等著解答你的任何難胚。”

“喏,倘若病情輕,你為什麼派護士來呢?”

“好讓他開心唄。我知道他手頭寬裕。”

“難道我們就不能讓他開心嗎?”

“哪裡的話。因為怕傳染啊。我曾告訴過你母親,你們都不應該走進病房,可那時你已經待在裡邊了。”

“我還以為你指的是我的妹妹們呢。”

“你也一樣——尤其是你,因為你已經被他傳染過一次了。”

“我不要護士。”

“霍爾太太已經給護士站打電話了。”

“為什麼一切都他媽的趕成這個樣子?”莫瑞斯提高了嗓門說,“我自個兒護理他。”

“下一步你就該把孩子放在嬰兒車裡推著走了。”

“請問,你說什麼?”

喬伊特放聲大笑,揚長而去。

莫瑞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訴母親,他必須睡在病房裡。由於怕吵醒克萊夫,他沒讓人把床搬進去,卻頭枕腳凳,臥在地板上,藉著燭光讀書。過一會兒,克萊夫蠕動起來,有氣無力地說:“啊,該死。啊,該死。”

“你要什麼?”莫瑞斯呼喚道。

“我鬧肚子啦。”

莫瑞斯把他從床上抱下來,扶他坐在便桶上。不一會兒,又將他抱回去。

“我能走路。你不該做這種事。”

“你也會為我這麼做的。”

他把便桶端到走廊盡頭,沖洗幹淨。現在克萊夫既不體面又虛弱,他比任何時候都愛這個朋友。

“你不應該這樣。”當他回來的時候,克萊夫把話重複了一遍。“太髒了。”

“我才不在乎呢。”莫瑞斯邊躺下去邊說,“再接著睡吧。”

“大夫告訴我,他要派個護士來。”

“你要護士幹嗎?只不過是輕微的腹瀉而已。就我而言,你可以整宿瀉個不停。老實說,我並不在乎——我不是為了使你高興才這麼說的。我就是不在乎。”

“我總不能——你還得去上班呢——”

“喂,克萊夫,你是寧願要一位熟練的護士,還是要我呢?今天晚上預定來一位,可我已經留下話,來了就把她打發走。因為我情願不去上班,自個兒照看你。我還認為你也願意這樣呢。”

克萊夫沉默良久,莫瑞斯甚至以為他睡著了。他終於嘆了口氣說:“我想,還是寧可要護士。”

“好的。她比我更能使你舒適一些。也許你是對的。”

克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