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臉上的金色面具閃爍著暗光,平和寧謐的語氣彷彿僅僅是在和熟人談論一些小事。

“請您慢慢挑選。我們一共有八間這樣規模的倉庫,還有基因實驗室,您二位的任何要求,都不是問題。”

面具人微笑著說完,就站在門口,等秦寧他們挑選完畢。

他的嘴唇形狀很薄,單單來看,算是那種足以稱上俊美的輪廓。此時淡淡的唇色在金色面具的掩映下,竟顯出別樣的燦爛。

明明是淺淺的微笑,卻讓人不禁膽寒。

秦寧向前走去,突然看到所有的孩子都勉強地笑了起來,笑得很醜,就像是一張張虛假的面具,僵硬地貼在臉上。

她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軟軟的淡金色頭發,剔透清澈的水晶眸子,面板很白,甚至有些許久不見陽光的蒼白,露出來的小手小腿上卻有著一條條難看的疤痕。

而此時,他笑著看著她。

那種笑,虛假而真摯,美好而醜陋,尚還帶天真無邪的朦朧明朗,卻因環境而染上的戰戰兢兢、草木皆兵。

這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來說,太過沉重。

“留著傷疤是為了震懾罷了,而且快速癒合藥劑的價格,用在這些孩子身上,顯然不值得。”徐孟珩解釋道。

他牽著秦寧的手,時不時捏一捏、揉一揉,像是隻專注於這個一樣。

“就這個吧,二十七號。”徐孟珩隨意地指了指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聽到了,卻沒什麼反應。沒有解脫的釋然的微笑,也沒有驚駭的顫抖,更沒有流淚、抗拒,只是默默地坐著,仍由面具人將他用鐵鏈銬起來。

秦寧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在命運的分岔路口。

前方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萬丈深淵,烏鴉悽厲撕裂的長鳴和翅膀撲稜稜的聲音,來自於地獄深處的冰冷寒氣,後方是掩藏在黑暗之下的千軍萬馬,血紅色的眼睛虎視眈眈,隨便的一陣風,都能引起一陣車馬的慌動。還有瀑布飛流的聲音。

她只能攀援於身旁的人,才能勉強不被磅礴的陣勢壓垮。

“能觀看詳細的過程嗎?”徐孟珩恍如一個穿越古式畫卷而來的翩翩公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似心懷天下,也受限於天下。

秦寧的思緒光怪陸離,此時卻清楚地掠過這個念頭。

“當然可以。”面具人拉了拉鐵鏈,惡劣地看著小男孩踉蹌了一下,嘴角微翹。

也許這裡真的是不把人當人吧。

被當做貨物的孩子會定時帶出去放風,做適量的運動,以保證他們的身體機能不出問題。定時的投餵,搭配完美的飲食,甚至是定期的心理疏導,龐大而有序的體系,僅僅是為了提供最優質的貨物。

懲罰當然是和獎賞並存的。適當的強硬,會比一直的懷柔政策更有效果。

只是畢竟是孩子,有些還不會偽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