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沈夏時死死摟住沈夏年,他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才意識到哥哥的脆弱和痛苦,他早就該倒下了,他為這個家已經做得夠多了,“聽我說完,是媽自己發現的,媽偷聽了我和趙醫生的談話,她可能本來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情況,結果無意中就……然後媽她……”

“媽想放棄對不對?”沈夏年緊緊地攥著沈夏時的衣袖,攥出道道深陷的褶皺,他哆哆嗦嗦地開口,眼神灰敗,“不可以放棄!絕對不可以!再等等吧,再等等,我們會等到的,我還能賺錢,你哥我現在可是大明星,就算是罵我的人也好,誰不認識我的沈夏年?我要賺錢還不容易?對了,我還演電視劇,電視劇,就快播出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看,我演得可好了!”沈夏年笑容僵硬,“夏時乖,聽話,哥哥知道夏時最聽話了,我們一起回去好嗎,我會和媽說我沒事的,然後你好好回去上學,你回去多陪陪媽,好不好?”

沈夏時垂下眼,望著沈夏年,忽然很重很重地嘆了口氣,隨著他這聲嘆息落下的是沈夏年的眼淚,沈夏年仰高頭,企圖利用這種幼稚的方法,讓隨後的眼淚不那麼洶湧滂沱。沈夏時扭開頭,他還不太能直面沈夏年的眼淚,這會讓他控制不住去想“”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哥哥為了這個家,到底流過多少眼淚?

痛苦從來就不是磨煉人生的幸,而是無可奈何的運。

“要回去你回去。”沈夏時不從。

“沈夏時,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沈夏年暴躁地擼了一把亂成鳥窩的頭發,將眼淚通通憋回去,又是換上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你別逼我罵你。”

“你為什麼這麼反對?哥,我又不是沒上大學,媽也有趙阿姨看著,哥……”沈夏時終於示了弱,他委屈地低下頭,“如果……如果媽撐不下去了,我就只剩你了,哥,”沈夏時語帶哽咽,用央求的眼神望著沈夏年,“哥,如果連你都倒下了,我該怎麼辦?”

“……那我就再站起來!”沈夏年不想讓兄弟抱頭痛哭的苦情片段再次上演,“你哥我現在生猛著呢,別咒我!”

“……反正我要留下來。”

話題又陷入了死迴圈,兩人各僵持不下,他們是親生兄弟,有些不算優點的個性令人頭疼的相似,比如在某方面極其固執,像極了兩頭抵角而鬥的牛。

“你以為娛樂圈好混?你以為紅那麼簡單?你以為錢天上掉的?我就直說了,”沈夏年豁出去了,“我是命中遇貴人,否則早被睡爛了!剛開始當練習生的時候我瞞著你,其實那五十萬全是姜北城借我的,沒錢拿,很累,說實話,真的太累了,我也可以腆著臉說我是為了夢想堅持下來的,”沈夏年自嘲地笑笑,“你覺得我為了什麼?我就是為了媽能夠撐到等到適配的那天!我就是為了你給我好好讀書別天天想著錢錢錢!你以為你這麼做我會開心嗎?誇你懂事懂得為我分擔?不,夏時,你是在否定我,否定我身為一個哥哥的能力——”

沈夏年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有些胸悶氣短,眼前發暈,他腳下一個踉蹌,沈夏時立刻將他扶住,還不忘點題:

“就你這樣的身體……”

“還不是被你氣的!”沈夏年又氣又無奈,“其他時間我都好得很!”

二期練習生和abo是在同一層訓練,只是舞蹈室不在同一間,只要沈夏時來看一眼abo的訓練,就會發現累成狗蹲在牆角吐舌頭流虛汗的沈夏年。雖然鑒於沈夏年的身體狀態,舞蹈老師和陳最一起為沈夏年制定他的練習計劃,少量多時段,但沈夏年依然很拼命地在練,他除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光膀子,身體狀況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改善。

“你別嘴硬!”

“我沒嘴硬!”

“你就是裝!你就會演!”沈夏時也沒話說了,“你別當偶像了你去拍戲得了!”

“我不當偶像你幫我當偶像啊?!”

“好啊!我幫你當!”

“你放——”

“咚咚——”

一個幹癟癟的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畢竟公司的衛生間也算公共場所,兄弟倆佔著茅坑吵架確實也挺沒公德心的,趕緊對著鏡子一陣梳妝打扮,換上一副禮貌甜美的微笑,勾肩搭背地開啟門……怎麼是袁望野?!

“你們有點大聲。”

袁望野說,他給不熟的人都會有種高高在上難以高攀的感覺,以至於沈夏時聽了覺得袁望野有點拽,沈夏年有點尷尬,把袁望野拉到一邊小聲問:

“你偷聽了?”

“我來上廁所,裡面有人就等了一會,誰知道你們聲音越來越大,”袁望野狀似無辜地聳聳肩,“這應該不是我的問題吧?”

袁望野瞥了沈夏時一眼,沈夏時說了句前輩好,沈夏年腦袋脹得厲害,太陽xue突突直跳,一看是袁望野,又焦躁地薅了兩把頭發。

“夏時是嗎,”袁望野打量了沈夏時一眼,“能跟你談談嗎?”

“談什麼?”沈夏時警惕地站直身體。

“在此之前我也自我介紹一下,”袁望野向沈夏時伸出手,“我叫袁望野,abo的rapper,你哥的男朋友。”

“你……我哥男朋友?”沈夏時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握手的力道:這是什麼奇葩配對?地主家的傻兒子和他的童養媳?

“小野你別——”

“我們聊聊吧。”

“可以。”

沈夏時接受了袁望野“聊聊”的提議。